“这孩子讲的东西还是靠谱的,更别说,这都是实话,你也反驳不了她。”
另外一位老人磕了磕烟袋,说了句公道话。
“什么实话,她就是官面上摆出来的一个玩偶,就是想把我们全招了去,给官家卖命挣钱!”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
“哼。”
一个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再次惹怒了那位火气爆棚的老人。
他转头看向那个翘着二郎腿的老先生,“我说你这老头,阴阳怪气的是要作甚?好像这和你没关系一样。”
“我只是想说,你现在这样就能挣到钱?”
火爆老人指着对方的手指都颤抖了,但嘴巴张了张,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最后颓唐的坐了下来。
一时间在场的几位老人都不说话了。
整个屋子陷入了沉寂之中。
终于,一个白胡子老人叹了口气,打开话头。
“我们和官家对着干了这么多年,两边都没有讨到好,现在是时候反思一下了。”
“反思什么?”火爆老人又呛着。
“反思你为什么吃不饱饭!反思为什么你徒弟都跑了!反思你这门就要绝后了!”
白胡子老头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被顶了一句之后马上暴起!
而那火爆老人在听了这话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火冒三丈,反而哭了起来。
他虽然精神头不差,但也一头银发。
从外貌看过来少说也有七十来岁了。
可他如今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一时间其他几个老人又陷入了沉默。
“老吕啊,我们知道你为了坚守这些老传统失去了很多,但如今这个时代这么开放,最后再带几个徒弟,也好过就这样让你们一门的技艺失传啊...”
“失传就失传!你们这帮老小子还不是一个球样!光说我有什么意思,你们就真的想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
确实,他们想不好。
其实说他们吃不饱饭,那是假的。
技艺做到他们这个地步,想混口饭吃,那自然是再简单不过。
人虽然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但还有一个词叫“活着”。
你总要在生命的过程中,留下一个印记。
更别说,只有自己能活着的,那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在座的都是戏曲行当里的领头人,可随着国家进步,生活成本日益增高,徒弟们学唱戏连媳妇都娶不到,还学什么?
徒弟跑了,艺没人传了。
这些人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但正如之前说民乐行当的时候介绍的那样,我们国家的艺人最重面子,脸被打了,那在这个行当里也就混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沈武寰这个节目弄出了惊天效果,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聚在一起商量这事情。
不过无论怎么说,既然他们有勇气聚在一起,那就是有转机的先兆。
“老廖找过我。”白胡子老头扯了扯嘴角。
“老廖找你干嘛,他有些意动了?”
“哼,你是不知道老廖现在多风光,他这会在全国开什么巡演,好像就和这姑娘有关系。”白胡子老头没有直接回答,语气里透着一丝愤慨,当然更多的是嫉妒。
“人家这是开运了,你能怎么办?”
“但他还有些忌惮,所以来试探口风。”
“嚯,这是想拉我们垫背啊。”
拿烟袋的老者吐了口烟,“人家也是好心,有好事没忘记我们这些老朋友,不然人家自己享福去不就行了吗?”
小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就这样,沉默不断循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说出那句话。
但这些人都是聪明人,既然没有人说,那干脆就跳过这段。
“我听那姑娘的意思,是上面准备给我们排个号?”
“兴许是小姑娘瞎说的呢。”
“那也不行啊,就算是瞎说的,到最后还不是要排号?我们不争有的是人争!”
“我们平剧是没得说,在首都,那肯定是第一,但你架不住有人不服啊。”
“呵呵,我估计其他地界的人也跟你一样的想法。”
“你是不是我们自己人?”
这些人还没有准备被招安,就开始想着排资论辈了。
看来这些糟粕还保留的相当深刻。
最后,拿烟袋的老者叹了口气道:“行了,我去问问吧。”
火爆老者斜着眼:“你认识道儿吗?”
“老廖我总是认识的。”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应和,“梅先生脾气好,这事让梅先生去准没错。”
“梅先生年轻,有朝气,这事使得。”
“就梅先生去吧。”
梅先生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后,暗暗叹气,走出了门外。
而门内则仍然在热火朝天的商量着到时候一定要拿下这曲艺行的头把交椅,否则那是给老祖宗丢份啊!
......
沈武寰回了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转眼到了十月。
了结了《忐忑》闹出来的乱子,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教师岗位。
每天帮学生们扣扣技术,在学生乐团里操练操练学生,这几乎就是她的全部工作了。
琪琪的技术最近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个跟着沈武寰从杭城一路到首都的小姑娘,经过这一年的学习,早已经今非昔比。
之前琪琪因为身体条件无法弹奏一些跨度较大的曲目,可如今这一年里她身体成长迅速,小小年纪就有了一种亭亭玉立之感。
再加上琴艺在身,气质也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