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就是因为它变化无常。
护卫捂着喉咙倒下去,强盗们从林子两侧钻出来,有的拿着弓箭,有的提着铁剑,还有人扛着一把斧头,一共八个人。
齐格拔起插在地上的剑,把浮羽护在了身后,现在,护卫们都死光了,只有他一个男人了。做为男人,必须得保护女人。
拿着弓箭的那名强盗走到树下,拽着箭尾,把箭从护卫的喉咙里拔出来,然后又把箭搭在弦上,对准了齐格,箭尖滴着血。
“放下剑,可以饶你不死。我们只要那个女人。你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死了,活不过来。”
箭尖转向了浮羽,拿箭的强盗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
浮羽从齐格的背后走出来,冷风把她刮得摇来摆去,她的手里握着那柄短剑,就是它割掉了强盗头子的脑袋。
“没有人会相信强盗,你们毫无信誉可言。”
浮羽看着拿箭的强盗,冷冷的说道。
其余七名强盗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拿箭的强盗的手很稳,箭尖虽然瞄准了浮羽,眼角的余光却在看着齐格:“放下剑,你就可以活。我数到三,你可以从山梁上滚下去。一。”尾音拖得很长。
齐格握着剑,咬着牙齿,对方有八个人,己方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女人,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他可以想象,当战斗结束后,如果他死了,这些强盗会割下他的头,扔进埋骨谷里,与那些成千上万的尸骨混杂在一起,天下间,或许有一天,有人会走在这谷里,一脚踩上他的头,然后还会骂上一句。如果他没死,他们一定会把他绑在树上,当着他的面凌辱浮羽。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却一个比一个可怕。
“放下剑。”
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齐格却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因为胸腔里有样东西正在怦怦怦的乱跳,他扭过头去,浮羽在看他,她蠕动着嘴唇,绝望的眼里藏着一丝痛苦,可是她的眼角却向上弯了起来,像是在笑着安慰他,放下剑,跳下去,你仍然是齐国的万乘之君。
“你根本不配穿着铠甲,也不配拿着剑,我若要杀你,就和宰条狗一样简单。我只是想看着你滚下去,像条狗一样夹着尾巴,滚。二。”
拿箭的强盗又吐了一口痰,这口痰是朝着齐格吐的,粘稠的浓痰落在地上,黄不拉叽的一滩,很是恶心,雨水从树上坠落,滴在那痰里,更恶心了。
“哈哈哈……”
其余七个强盗狞笑起来。
扛着斧头的强盗只有一只眼睛,牙齿又黄又稀,少了两颗门牙,脸上的横肉一下下的抽动着,他舞了两下斧头,一斧头砍在身旁的树上,粗如儿臂的树应声而断,枝摇叶落,抖起一蓬冰冷的雨水,其中有两滴溅入了齐格的眼里。
“懦夫,快滚!”扛着斧头的强盗大吼。
“放下剑。”
浮羽催促着齐格,这是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猫是在戏弄着老鼠,然而,只要老鼠够机灵,跑得快,就能活命。
“剑?”
齐格并没有放下剑,反而把剑握得更紧,左脚前伸,右脚往后,微微弯着腰,用力的把眼睛里的雨水眨掉,呼吸喘得像牛一样急促,他想,我不是老鼠,也不是懦夫,我是一个男人,齐国的万乘之君,我再也不要睁着眼睛看着她被人蹂躏,再也不要。可是我也不会扔下她逃跑,绝对不会。
生与死?
天底下原本就没有痛痛快快的生,也没有痛痛快快的死,这是谁说的话?哦,对了,是他,我的师弟,姬烈。是他说的,若是他在这里,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突然之间,齐格竟然想到了姬烈,若是姬烈在此,命运很可能就会孑然不同,当然,并不是说姬烈会落荒而逃,而是他根本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哪怕他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也会努力的活着,他会用马车里的钱财去购买奴隶和兵器,武装他们来保护自己,而不是像我一样,丧了家就失去了一切,像行尸走肉一样等待着强盗来夺走我心爱的女人。
最终,我一无所有,连命也会丢在这里。既然如此,那便来吧,这是我的宿命,埋骨谷里埋着成千上万的鲁人,恰好缺少一位齐人,齐国的万乘之君。
齐格把腰埋得更低,向上翻起的眼睛死盯着弓箭手,眼角的余光扫着周围的强盗,那个扛斧头的强盗最是壮硕,但是他的速度很慢,他如果一斧头砍不到我,我就转身,把剑插入那个拿着长枪的强盗的肚子里,我的背后会挨上一剑,不过没关系,我穿着铠甲,这套铠甲上虽然没有任何标识,看上去也不起眼,防护力却是极强,我趁着被砍中的那一瞬间发力,向侧面滚去,一直滚到另一个拿剑的强盗的胯下,把剑往上插。要小心那个弓箭手,不能被他射中喉咙或是脖子,这个家伙喜欢唠叨,我就让他唠叨,等他快要数到三,却没有数到三的时候,我就往前冲。
“看来,你的确是一条狗,就算死,也想护着自己的食物。既然如此,那你便死吧。”
“我跟你们走。”
弓箭手狠狠的吐了一口痰,正准备张开嘴巴吐出那个‘三’字,然后疾速转手,一箭射虽然埋着腰,护着喉咙,但却死瞪着眼睛,那眼睛太好射了,一射一个准,真是一只愚蠢的狗。而齐格的右脚也蹬上了一块石头,他正准备朝着那扛斧头的强盗冲去。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