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疏入了休园后随人到了后花园。
虽说这园子因着苏衎的生辰筵席有些喜意的布置,但仍无甚生气,一路从侧门过来,褚疏还发觉这园子的格局与洛邑那牡丹园有些相似。
褚疏立在洞门旁,蹙眉看着花园凉亭那边的女眷们,过来也没见什么春花,这些女眷倒成了色彩,想到眼前这些妇人们是如春光里的俗物一般在争相斗艳,她不禁笑出了声。
“姑娘在笑什么?”
这一听便是个大家正妻。褚疏正身转头看了来人一眼,是年轻妇人,茜色杂裾垂髾服,绾着的单环髻还缀着些翡翠,浑然是那洛神赋中的女神打扮,她垂下眼眸,林下风气的大家闺秀啊。
那年轻妇人见罢,也没多话,只是微微福了下身,去往了凉亭处。
妇人走过,褚疏挪了地方,换到一棵合欢树下立着。
那妇人似是很好奇她,时不时地往她这边望,直到后来来了几位年轻姑娘才叫她移开注意力。
褚疏不耐烦地望了望天,这还得等多久才开席啊。
今日天气好,立了许久,褚疏也有些乏了,这些日子奔波得紧也没休息好,凉亭那些妇人们热络得紧,叽叽喳喳个不停,更使她有些烦躁,于是索性坐下来倚着树闭目养神。
刚眯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那些妇人们静了下来,这不是什么好预兆,褚疏皱着眉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瞥见一青褥皂裙、垂髫的丫头往她这来了。褚疏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等着那丫头。
果然,那丫头确是往褚疏这来的。大抵是没料到对方会是如此泰然的反应,临近了她倒怯懦了,压着步子走到褚疏跟前福了福身。
“这位夫人,我家主子使我来问您,”那青衣丫头看着眯着眼的褚疏,又回头望了眼凉亭,有了些底气,问褚疏,“您是谁家女眷?”
褚疏轻笑了声,这苏豫还很清楚妇人间的小心思,算得挺准。不过她看跟前这丫头还挺可爱,便逗道,“姑娘,没有来者不自报家门的理儿罢。”
青衣丫头没想到褚疏会反问,揪着衣袖愣了会儿,有些窘迫,“我家主子是薛家三小姐,主子唤我阿青……”
薛家,褚疏若有所思,她不大清楚这昌都的权宦人家都有哪些,不过能入休园的宴席,估摸着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当朝重臣;苏家于朝野之上是何地位她也不清楚,但既然苏豫有意让她报上他家这名号,她自然就不会曲着他的面儿,于是悠悠道,“那还请阿青姑娘你去同你家主子讲,若真想知道便亲自来问。”
阿青小手攥得紧紧的,半晌才看了眼笑着的褚疏,福了福身后向她主子回禀去了。
不会儿便听得凉亭处有女声道了句,“她倒好大的架子”。
人群骚动间,褚疏分明瞟见有一抹鹅黄往这边来了,挑了挑眉,静待佳人。
果然,一个着鹅黄衫、间色裙的姑娘过来了,她朝褚疏福了福身,“阮氏阿岚见过姑娘。”
见褚疏没反应,阮岚又道,“也是我们小姐妹们过于好奇,失了分寸,阿岚代那些小姐妹们先向姑娘赔个罪。”说完又是一福身。
褚疏摆手,眼前这个娴雅的姑娘确是个精明的,她是不大喜欢同这样的姑娘多打交道,就只说了两字,“无妨。”
那阮岚见褚疏没多计较,便又将之前阿青的问题又问了遍,“将才使阿青来问姑娘确实不妥,但阿岚是真好奇阿青问姑娘的那个问题,好姑娘,你便告诉了阿岚,也好圆了我们这些小姐妹们的好奇之心。”
这阮岚声音软的很,惹得褚疏打了个激灵。她一向不善应付这种乖巧模样的姑娘,更不想多与这阮姑娘纠缠,都是模板刻出来的话与反应,没甚意思,索性就按苏豫交代的说,“苏府。”
“哎呀,竟是苏府,”阮岚将纤纤荑手抬起,掩住口鼻以做出了一副惊诧模样,“只是,阿岚家中世代同苏家交好,却从未见过姑娘,也不知姑娘是苏家哪府?”
褚疏看了眼阮岚,还真叫苏豫猜准了,便启唇轻吐三字:“乐抑府。”
这下阮岚是真的一愣,转尔才笑道,“是了,想想也定是那乐抑府上的,也只有那位才与姑娘……”她顿了顿,“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真真是羡煞旁人,是阿岚唐突了。”说完福了福身往凉亭那边走了。
阮岚到凉亭后将褚疏是乐抑府女眷一说,那边就躁动了起来:有说没听说过乐抑府有女眷的,也有议论是正妻还是贵妾的,褚疏还隐约听得有人说她同谁也算是半个妯娌。
褚疏也没听真切,刚想着这谎是不是扯到苏家人门口了,就听得先前那说她好大架子的女声说,“她抵不过是个妾,怎的也配”。
褚疏蹙着眉头往洞门去,是非之地可不宜久留。
倒不想刚至洞门,迎上了款款而来的几位妇人,徐娘半老,雍容尔雅。褚疏低着头往旁边退了退,看来是牡丹花开了。
“刚那姑娘是谁家的。”身着绛衣的妇人似是自言自语道,“怎的从未见过。”
身边的紫衣妇人给一旁跟着的丫鬟使了个颜色,丫鬟便退了几步转身去寻人,赶上褚疏后,丫鬟拦住她,“姑娘,我家娘娘有请。”
“娘娘……”褚疏啧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快些吧,姑娘。”丫鬟有些急,她可不敢耽搁时间,在这多一刹主子那边就不耐烦一刹。
“不行,”褚疏眼珠一转,朝丫鬟摆摆手,“人有三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