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宥换了身衣裳,重新束发入了宫。到前殿时,李海立在殿外,苏宥微微作揖,“劳烦李公公。”
“二皇子在里头,”李海躬了躬身,“三皇子稍候,老奴先去禀报。”
苏宥颔首,李海便进了殿中。殿里苏豫正坐在席上,笑吟吟同苏肇说着什么。
“陛下,”李海躬身低声道,“三皇子来了。”
“子宽来了,”苏豫微微屈身,“那儿臣先退下了。”
“你啊。”苏肇叹了口气,苏豫这不理朝事、不争不求的性子他是又爱又恨。
“子宽来了,儿臣可不敢多留,”苏豫笑道,“儿臣不想再丢了兄长的脸面。”
“你哪有甚脸面。”苏肇失笑。
“父皇此言,儿臣不敢苟同,”苏豫故作认真,“子宽还是给儿臣脸面的。”
“行了行了,”苏肇笑着挥了挥衣袖,“退下罢。”
“那儿臣便退下了,”苏豫起了身,边往外走边状似不经意道,“也不晓得疏儿为父皇准备了何寿礼。”
“朕自然会让她用心准备寿礼。”苏肇如是道。苏豫这是在提醒他要赶紧同褚疏讲寿宴之事,且不说到时那礼是不是她在东市或西市随手买来的,怕是连人都会找不着,此番苏豫特意来告知褚疏同苏衎一起回来了,大抵也是因此,那丫头连着好几年都无视自己的邀约,今年苏肇自然不会让她逃。
“来人。”苏肇起了身,坐到书案后,身边的奴才不敢伺候研磨,恰好李海见苏豫出了殿便进来了,本是想问需不需唤苏宥觐见,听得苏肇开口,赶忙上前跪下研磨。
寥寥几笔,苏肇落下笔,将纸笺卷起,搁在一旁,“照旧。”
李海颔首,抬手接过纸笺,苏肇卷纸笺,只有在纸笺是送到竹苑时才如此。
“此刻便去,”苏肇顿了顿,“亲自去。”
“对了,”苏肇又叫住应身往后退的李海,“若是那野马不乐意,便下圣旨。”
李海抿笑,难怪此番叫他亲自去,原来是还有后招,又问,“三皇子?”
“让他进来罢。”
李海应声退出正殿,侧身将苏宥请了进去。
“父皇。”苏宥躬身作揖。
苏肇挥袖看座,苏宥席地而坐,将阳州的后事一一告禀,末了,起身跪地,“儿臣请罪。”
“何罪之有?”苏肇抬眼看着苏宥。
“儿臣理该九月再归,”苏宥没有抬头,“如今提前回程,请父皇治罪。”
“子宽因何回程?”苏肇瞟了苏宥一眼。
“为父皇祝寿。”苏宥没有片刻思量,如实脱口而出。
“那朕因此治罪于你,岂不是昏?”苏肇盯着苏宥,他晓得苏宥会是何反应,苏宥过于正经,苏肇与大臣们议事惯了,再同苏宥讲话,总觉着蛮没意思的。
“儿臣知错。”苏宥的头埋得更低。
“你啊,便是过于严肃,”苏肇不喜欢苏宥这样子,有些搅他此时的兴致,“罢了,你先退下罢。”
苏宥低声应是,临退出殿的时候,苏肇扬声道了句,“莫要多责老五。”
苏宥应了声“是”,出了正殿。
苏肇的情绪很明显,进殿前他似乎还挺高兴的,苏豫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众兄弟中,苏肇最喜苏豫,不由又想到将才苏豫出殿时还同自己寒暄了几句,笑说明日要来求心宫饮酒。
苏宥回了求心宫,李诚见苏宥脸色不大好,没多话,朝一旁的小厮睇了一眼,示意他去唤苏衎。
“五郎呢?”苏宥问李诚,李诚不敢多话,只说苏衎进仰室便关了门,他也不晓得在做什么。
苏宥眉头一拧,转身去了无怍院,苏衎正好起来,刚换好衣服束好发,立在仰室的矮榻边。
“休息好了?”苏宥看着苏衎,神采奕奕,他只有刚睡醒才会是这模样,如今是再有见到褚疏也这般。
“我准备好了。”苏衎掸了掸裙摆,端端正正坐好,准备迎接苏宥的训责。
“蓬莱,是褚姑娘邀你去的?”苏宥在苏衎对面坐下,轻声问道。
“是,”苏衎想了想,又说,“也不是。”
苏宥下意识问,“那是如何?”
“兄长,此事不怪仙人,”苏衎忽然意识到什么,急了,“是我求仙人的。”
苏宥哭笑不得,好似他十分不通情理,会因这种事而找褚疏麻烦一般。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衎见苏宥皱起了眉头,又赶忙道,“兄长…”
“我知,”苏宥眨了眨眼睛打断苏衎,“无妨。”
“兄长不责我了?”苏衎稍微松了口气,试探地问道。
“父皇不让责你,”苏宥眼光柔和,“二哥说你此番去蓬莱规矩多了,或许,还消谢谢褚姑娘。”
“是,”苏衎连连点头,“从前对庄公于夸赞许氏不以为意,此番当真晓得何为圣贤。”
苏宥若有所思,“看来是真要同褚姑娘道谢了。”
苏衎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露着一口白牙,“兄长无须这般麻烦,仙人不在意这些的。”
“她不在意,”苏宥想到阳州时她的气恼,“为兄却不能让她觉着天家之人无礼教。”
早便觉着没有礼教了,苏衎也想起褚疏于阳州那番话,在心里如是道。
“只是这谢,不知何时才能道。”苏宥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但却是故意说给苏衎听的。
“很快。”苏衎不假思索。
苏宥了然颔首,苏衎如此笃定,看来褚疏也一同回来了,思虑至此,他忽然想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