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终究是没有答应范责己的条件,两人对于人才的看法几乎是背道而驰,范责己是以仪朝的标准来判断,而宁泽是以现代的一些见识来判断,这种思想上的差异,是很难去改变的。
求同存异这样的事情当然有,但并不在他两人之间。所以在拒绝了范责己的要求之后,宁泽就成为了江宁县城边上一所乡学的教书先生。
范责己之前的意思是让他进江宁贡院里做一名教谕,但是宁泽年纪实在有些小,恐怕难以服众。另外一点就是宁泽本身对于那些比自己还大的学生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到得后来,竟是被安排到了这所乡学。
这几日来,宁泽在家很是烦闷,主要原因就是宁大海与李氏对于自己的这个选择很有意见,整日里唠叨个不停。对于他们这种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来说,儿子能够成为范责己的门下,那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才有的福气,哪知道宁泽竟是丝毫不珍惜,直接就给拒绝了。
就因为这事儿,没少给宁泽脸色看,实在受不了父母整日的唉声叹气,他只好暂时搬到了学堂来住。
学堂离宁家并不算太远,走路的话约莫需要大半个时辰,宁泽为了清净,就连阿贵要跟着来,都没有同意。如今蚊香的制作已经上了轨道,所有的流程阿贵都已经熟悉,也基本上用不着他操心,于是就全盘交给了阿贵去做。
说是学堂,实际上与后世的村校相差不大,里面的学生也不多,也就二十五名的样子。这个时代有私塾,有宗塾,能进学堂的,大体上都是一些家里有点钱的商户之子。宗亲大族自然有自己的宗塾,至于私塾,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启蒙所用,基本上念个一年半载,能算个一到十也就退学帮家里减轻负担去了。
学堂是要收费的,并且也不便宜,这些都是宁泽来了之后才了解的。本来有一位先生,但是因为宁泽是范责己安排过来的,所以也就辞退了。
对于抢了那位先生的饭碗这件事,宁泽颇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来范责己自问学的圣人之道,总会对人家有所安排才是。
学堂里的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也就五六岁,对于这种小学生,他教起来,自然没什么压力。只是,这个时代女的并不能读书,想要教出几个青春靓丽女高中生的梦想自然也就落空了。
学堂跟书院不一样,对于经史子集之类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这也是宁泽不愿意去贡院的另一个原因。说到诗词,自己肯定能够让那些人刮目相看,但真要论起这个时代的一些其他东西,那可就差得远了。
仪朝施行的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这一阶层,在整个社会中都享有特权,可称为特权阶级。而其下,就是农工商。地主就是大的农户,所以仅次于士大夫之下,至于商户,已经是最底层了。当然,其中也有特殊情况,比如普通农户与富有商户而言,又另当别论。
江宁地处水陆交接,繁华无比,城中多商户,而整个江宁财政,也基本是靠这些商户支撑,所以这所学堂,基本上也代表了整个江宁中的商户阶层。
朝廷设置的县学他们暂时还进不去,所以只能先在这里。若是日后学业有成,家里又财大气粗,经过一番运作,到时候再走个后门进入县学也就方便多了。
宁泽在这里刚刚任教一天,勉强将几十个孩子认全了,其中最大的,已经九岁,叫做刘宝;最小的,只有五岁,叫做张立业。
对于这种教商户之子的学堂,首先要学的,依然是礼,只不过对于字与诗词这三项,就没有那么严格了。从这一点上,也侧面印证了之前范责己说过的话,礼为社稷之本。
这些孩子之前在那位先生的教导之下,已经有了些基础,如今见得新换了一位先生,看着比自己好像也大不了多少,倒是有些高兴。
教这些孩子,宁泽并没有什么压力,所以也觉得比较轻松,不过对于之前那位先生教的,他心中颇有微词。
就比如现在,那位最小的,也就是张立业,见到宁泽从茅房里提着裤子出来,不由立马站定之后,低下头,弯着柔嫩的细腰,行了一礼之后,轻声的说着:“先生,学生有礼了。”
宁泽看了看他,不由起了逗弄心思,不由蹲下了身子,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小学生,笑着道:”立业,乖,吃不吃糖?“
“先生,学生不饿。“小孩子一脸正经,严肃的说道。
“......”
满心欢喜的宁泽在小孩子面前闹了个没趣,不由有些尴尬。对于这些本该天真浪漫的孩子变得如此知书达理,任谁都有些无趣。
他不由得想了想,若是自家按照现代的方法来教,会是什么样子?
心中权衡了一番,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要循序渐进,或许有不一样的效果。
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比如朝廷如今的一些制度,但在此基础上,做一些小小的改变,也未尝不可。
他想到的事情,都会去做,所以这个下午,学堂里也就热闹了起来。
反正现在是范责己让自己教的,至于怎么教,教什么,目前来说都是自己说了算。谁让整个学堂就自己一个先生呢?
“来,大家都过来,站好,对,刘宝,你站第一位。“
“张立业,你站最后,嗯,就是那里。”
“你,叫什么来着?站这里!“
好不容易将二十五个孩子弄成了三排,宁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