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县衙之中,悠远雄浑的琴音响起,即便已经是第二次听,姜柏石心中依然隐隐有一股冲动。
琴音落下之后,范责己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问道:“这曲可有名字?”
“回禀大人,此曲尚未命名,那日宁公子走得匆忙,并未告知。”俞子德低着头,老实回道。
“宁公子?嗯?你是说,此曲是宁泽所做?”范责己一脸激动,连忙问道。
“正是宁泽宁公子。”俞子德将那日情形详细说来,脸上带着兴奋激动,对于自己当时说的一些昏话自然不提。
“大人,你怎么看?”姜柏石摆了摆手,让俞子德退下,朝着范责己问道。
“老夫从未听过此等动人心魄的曲子。”
“下官也未曾听闻有过相似的曲调,并且听说当日宁泽是当场唱出此曲。”姜柏石在一旁道。
“此子一介案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唱曲儿,也不怕人笑话。”
“大人,依我看,此子虽说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但是看他行事作风,又不大合礼法。人皆言生而知之近乎妖,若是让此人再考科举,以他诗词才华,考上状元都有很大可能。“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
“你有话直接说就是了,用不着吞吞吐吐。”范责己看了看他,直接道。
“下官的意思是,对于这宁泽这几首诗词,仅限于江宁传播,并且对于他以后的科考,最好是...。“他抬起右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范责己听他说言,沉默不语,思考起来。
其实他作为一方学政,治下有如此人才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姜柏石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样的事情,最好就是要有一个平衡之道。
想了想,心中也觉得此人所为有悖常理,若真让他一飞冲天,恐怕对于日后士林学子,都有不好的影响,不由看了看姜柏石。
“你是不是早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姜柏石笑了笑,凑上前来,低声道:“此子才学是有,但是又不能让他养成一身傲气,倒不如给他在江宁谋个教谕职位,一来去了他参加科考之心,二来将他至于大人治下监管。”
“这。”范责己犹豫道。
“大人,只需要将他放在地方上几年,等时间过后,再看他意思,到时候年龄一大,他若是继续科考,也没有如今这么大的影响。如果他因此彻底绝了科考之心,也不失为好事。一生才华也不算埋没了,再者说,此子诗词虽然好,但真正治世需要的是什么,想必大人心中也清楚。”
他说了一大堆,不由有些口渴,拿起桌上一碗温茶,喝了一口之后,见范责己还在犹豫,继续说道:“此子今年不过十六,若是真的让他一飞冲天,难免不起骄横之气,让他磨砺几年,也是一番苦心啊。“
范责己皱着眉头,没有搭话,过了许久,才悠悠说道:”此法虽好,可若是真错失良才,老朽可就罪莫大焉。“
他想了想,继续道:“我看这事还需好好斟酌一下,倒不如我亲自去探探他的口风。”
见范责己心中有了决定,姜柏石也不好再说,只好点了点头。
阿贵怎么也没想他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就直接断送宁泽的科考道路。仪朝重文是不错,但那是有前提的,就是真正的大才之人,必然是出于士林之中,而不是宁泽这种地主之家,若是让他参加科举,这些诗词一做出来,名门大族的脸面往哪里放?那些大儒的门生脸上亦是无光。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姜柏石得到宁泽的那几首诗词之后,立马给范责己写了信,邀他前来商议此事。
阿贵那日将宁泽的诗词拿走之后,心中甚是高兴。自从在卖蚊香的过程中总是听人提起乞巧节上某某才子做了一首好词,他就不服气。自然会大肆的吹嘘一番自家少爷,众人虽然也听过宁泽是这一届江宁县试的案首,但是对于阿贵吹得没边儿的说法肯定是不认同的。阿贵心有不甘,这才将宁泽的诗词拿出来一番显摆,好巧不巧的,这事儿被姜柏石给看见了。姜柏石自然震惊,再加上这几日又传的那首曲儿,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宁泽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县令姜柏石摆了一道,他此时正在实验室里忙碌着。
之前的麻将与胶泥活字还在一旁,刻字暂时没什么必要,所以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东西。
不是他没有别的爱好,而是很多东西这个时代没有,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没有电。好在以前读书的时候已经养成了比较好的习惯,现在没有这些东西,又将大学里的一些东西搬了出来。
不过让他整天就是做实验之类的,久了之后感觉也有些闷,除了与阿贵去河边钓钓鱼之外,就是练练字。生活过得比较平淡,但以他的性子,倒也能够适应。
接触的人并不多,关系也不复杂,除了父母每天依然在唠叨着婚事之外。
江宁县城对于他的传扬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并不在意,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什么坏的后果就行。阿贵出于显摆的目的将自己那些诗词泄露了出去,他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
范责己到宁家的时候,也就九点钟左右的样子。作为丹阳学政,宁大海与李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自然是好生招待,战战兢兢的伺候着。虽然不知道学政大人来的目的,但想来也是与宁泽有关。
简单的寒暄了一番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