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护院很快将人给带了上来。
李景被五花大绑,推搡进来,神情愤愤而惊慌。
冯淑颖虽然身无束缚,却形容狼狈憔悴,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大哭过几场,神情怯怯而紧张。
“侯夫人这是何意?”李景强自镇定,耿直着脖子叫屈,“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舍命救了贵府的姑娘,还连夜护送她回京都,你们不说感谢也就罢了,这样将我捆绑起来,一路押解回京,是什么意思?!我堂堂中山伯府的世子,可容不得你们这样随意折辱!我要立刻禀报父亲,让他替我做主……”
白氏不说话,神情平静而哀悯,就这样看着李景叫嚣,直到对方胆怯心虚,哼哼两声,自己住了嘴。
“中山伯府祖上是从龙勋贵,以战功发家,没想到百余年后,竟然出了世子爷这样口才绝佳之人。”白氏轻笑道。
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简直比一些无耻文人的笔还要厉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景皱眉,抬头冲白氏叫嚣。
白氏敢派人去半路劫他,还一路押解回京,讨好丈母娘以求娶其女的计划肯定是搁浅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硬气一些,先替自己脱了这桩罪再说。
武安侯虽然是朝廷新贵,但是战功卓然,又深得圣眷,中山伯府虽然是开国勋贵,但是近年来日渐式微,这真要对上了,结果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事,在中山伯府里,除了胞姐李魏紫,一个个都恨不得将他拉下马,好取而代之,这个时候背上拐带武安侯侄女的罪名,对他绝无好处。
他们非但不愿意替他冒险,开罪武安侯府,甚至还会趁机推波助澜,夺走他的世子之位!
“没什么意思。”白氏冷笑道,“只是想让世子爷听一听,颖儿的贴身侍婢是怎么说的。”
“你什么意思?!”李景看着白氏成竹于胸,心底惊慌起来,下意识地狠狠瞪了冯淑颖一眼。
冯淑颖连忙摇头,神情无辜而可怜,眼底满是哀求,哀求李景相信她,不要舍弃她。
白氏看了,不由地十分气闷。
都到这个时候了,冯淑颖竟然还是不肯悔悟!
白氏也不想再和他们废话,直接招手让人带上了念春和罗婆子与李婆子两人。
三人早就候在外院,很快便被带了进来,都忙惊慌跪地求饶,只是念春依旧躺在担架上。
冯淑颖看到这样的念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若不是时间气氛不对,说不定她还会惊呼出声来。
念春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该不会是用刑了吧?
那她和李景的谋算,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念春泄露出去……
冯淑颖悄悄地瞥了白氏一眼,见白氏望过来,慌忙收回了视线,浑身瑟缩一下——白氏能对念春严刑逼供,能轻易放过罪魁祸首的她吗……
“把你们知道的,统统都说出来给世子爷听听吧。”白氏倚靠在椅背上,神情淡淡,一副一切在握的模样。
李景心头紧了紧,反绑的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垂下眼眸,遮掩心虚。
罗婆子和李婆子先后将冯淑颖借口小解,在灌木丛后和念春换了穿戴,之后失踪的事又说了一遍。
冯淑颖听着她们的回忆,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衫,赤果果地站在众人面前,心如擂鼓,又慌又臊,几乎喘不过起来,她不得不抬手压在心口,悄悄地替自己顺气。
等罗婆子和李婆子说完了,白氏又对着念春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道:“她们俩都说了,你也说说吧。
你可是颖儿的贴身侍婢,又是你和颖儿换的穿戴,时候还故意迷惑众人的视线……你且说说,颖儿对你掏心掏肺,亲如姐妹,你为什么要如此待她,害她清名不保,受人诟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冯淑颖心头一震,下意识地看向李景。
对啊,她先前一心要想着和李景永远在一起,所以绝不愿意就这样轻易地回乡,失去京城的一切,什么清名闺誉的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并不意味她不知道失去清名的女孩子,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李景,该不会抛弃她吧……
允诺的世子夫人之位,该不会化作泡影吧……
冯淑颖心如乱麻,整个人混沌而慌乱,脑袋里嗡嗡作响,连念春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楚,直到身边的李景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冲念春愤怒大喝:
“你说谎!”
冯淑颖蓦地惊醒,茫然地看看目眦欲裂,极力挣扎着似要去掐死念春,却被张护院扣在地上的李景,又看看趴在担架上,看不清楚神情的念春,来来回回,茫然无措。
白氏见状,好心提醒她一句,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冲李景喝道:“世子爷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杀人灭口?
这话从何说起?
念春说了什么,让李景这样一幅吃人的表情?
冯淑颖一脸懵然,吓了一大跳,悄悄地侧了侧身,离着李景稍远了一些。
而白氏说罢,不待李景回答,又极为震惊恼怒地冲念春喝道:“你是说,是你和中山伯世子勾结,合谋设计颖儿,目的就是要毁了颖儿的清名?”
冯淑颖这下听清楚了,可是她更糊涂了。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和李景合谋设计毁去冯淑嘉的清名,好让李景做成武安侯的嫡长女婿,她自己也顺利做上李景名义上的贵妾,实际上的正室的……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念春和李景合谋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