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稷听完荔山居士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潘玉儿竟然会是这样的来历。
沉吟半晌,萧稷仍旧不敢置信,喃喃道:“我早就查出来她幼时曾经遭过大难,醒来之后人就渐渐的开了窍,迥异于常人……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这样也终于能够解释得清楚,当初潘玉儿一个出身乡野的小官之女,为什么会知晓他的身份,还能找上萧斐……
又怎么会探知到杨皇后的秘密,借机带着隆庆帝冲进坤宁宫,一举扳倒杨皇后。
荔山居士点点头,道:“我原本也不相信,所以上次才会和你有那番对答……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消息无误,那潘玉儿可就是你最大的潜在的威胁!不得不及早提防处置啊!”
想到今日下晌,冯淑嘉和他说那些话时的坚定和决绝,荔山居士到现在都还是蒙的。
看来这世界上真的有《牡丹亭》中所唱的那样的神奇之事。
潘玉儿是重生而来,有了前世的记忆,因此才无往而不利——除了在追求萧稷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冯淑嘉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她同样是从前世而来。
当然,这样的事情,荔山居士没有对萧稷直说。
冯淑嘉信任他,更准确地说,她是信任前世记忆中那个给予她无私帮助的自己,所以才会坦然相告,请求他将实情说给萧稷听,免得被潘玉儿谋算,功亏一篑。
那他自然也不能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荔山居士明白冯淑嘉为什么没有对萧稷坦诚相告,因为重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容易让人慌乱,尤其是有情人之间,感情太重,顾忌就更多了。
更因为,前世已矣,无法追回,当下有情人相守、家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他没有冯淑嘉所说的那些前世师徒投契的记忆,但是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初他之所以帮助走投无路,郁愤愧悔的冯淑嘉,大约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挚爱柳英,体会到了那种锥心之痛,却又无法挽回的摧折。
就如同今生,他为了已经逝去的柳英,答应柳爷的请求,为萧稷效力,重新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同病相怜呐……
他曾经无数次地追悔,如果他当初没有因为外人的挑唆,而一时意气,离开以自证清白,或许他早就娶了柳英,带她离开了晋阳那个是非之地,或许如今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然而,那只是如果而已……
荔山居士哀痛,沉默。
和他对面而立的萧稷沉吟许久,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消息的来源。
他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冯淑嘉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恳切相托。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安排人去做的。”萧稷沉声道,周身杀意凛然。
荔山居士点点头,也不再多留多劝,转身飘然离去。
消息已经送到,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够插得上手的了。
林家在宫中有惠妃坐镇不假,但是不敢也不便在此时亲自动手消除潘玉儿这个隐患。
林家,毕竟不是他林维一个人的林家。否则,他比谁都想冲进去,找害死柳英的元凶报仇!
京城的局势,一日比一日紧张。
御林军紧紧拱卫皇宫,不让汾阳王的人马踏进一步。
而京城之外,附近卫所勤王的人马也早就已经赶到,和城内汾阳王的人马相互对峙,使得汾阳王不能够全心全意的攻入皇宫。
双方相互钳制,局面胶着又不安。
萧稷麾下的义军并没有趁势而起,攻入京城,而是选择在更外围形成合围之势,让双方的人马一个都跑不掉,同时加强戒备,严防西凉贼人越过边境线,一路冲杀过来。
大梁的国土,容不得外人践踏!
京城内纷纷扰扰,西北边境上连日血战。
冯异看着被弩机逼得向西凉腹地逃窜的西凉残兵,带血的脸上满是畅快,转头对一个同样满脸是血的粗犷大汉道:“兄弟,多谢了!”
连日征战,将士们早就疲惫不堪,西凉贼兵此次却是早有准备,倾巢而出,悍不畏死,妄图通过这种自杀式的碾压直接冲进大梁境内。
大梁的将士应对起来已经是颇为吃力。
幸好有此天降奇兵相助,杀得西凉贼人哭爹喊娘,一路狼狈逃回了西凉境内。
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大汉,闻言爽快一笑,豪迈道:“护佑我大梁疆土,是每一个大梁将士的职责,冯将军不必如此客气!”
能够再次驰骋疆场,杀得西凉贼人片甲不留,是他们这些兄弟就以来郁积于心的最大的渴望。
经络腮胡子大汉这样说,冯异顿时肃然起敬,忙开口问道:“不知兄弟高姓大名,分属何军?”
络腮胡子大汉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沉沉的哀痛,低声道:“武威军参将,何山……”
“原来是……”冯异才刚顺口说出这三个字,顿时双目一瞪,一脸震惊地望了过去。
武威军,那可是当初晋王萧钢麾下的军队!
隆庆帝平叛之后,畏忌武威军的赫赫威名,直接将其部众遣散,高级将领能收服的就收服,不能收服的就全部打回原籍,无资遣返。
因此而解甲归田的武威军将士十分之多,且回乡之后,他们多多少少都因为曾经隶属于晋王萧钢,身份敏感特殊,被当地的官府打压,以迎合圣意。
冯异当初还为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