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淑嘉接到消息说是前朝后宫都乱作一团时,隆庆七年已经接近了尾声。
“诸皇子蠢蠢欲动,窥伺大宝,和先帝在位后几年,一模一样啊……”萧稷感叹道,“或许这就是轮回,宿命……”
这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权力倾轧,代代相传,怎么躲都躲不开。
冯淑嘉察觉到萧稷心情的低落,心里也不由地跟着难过,只能柔声劝慰道:“也不怪大家你争我夺,实在是那个位子诱惑太大了些。”
萧稷摇摇头,苦笑叹道:“诱惑太大?我倒没有觉得。若不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若不是不甘心一辈子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我倒宁愿自己这一辈子都和那个位子没有半点关系……”
因为那争夺实在是太惨烈了些,让他现在每每午夜惊醒,还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
冯淑嘉明白萧稷的痛心又无可奈何,就像前世愧悔半生的她,每每想到那刺眼的血红,现在都还会不禁觉得脊背发寒,手脚发软。
毕竟,前世的祸患如今非但没有解除,反而还加上了隆庆帝这个棘手的帝王。
冯异的精忠报国,引起了和西凉早有勾结的汾阳王的猜忌,那作为事件主谋的隆庆帝,对于冯异的“背叛”自然更是无法容忍了。
所以,其实前世只要汾阳王将冯异昔日这番“忠君爱国”的事迹向隆庆帝一禀报,哪怕没有李景捏造的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猜忌成性的隆庆帝只怕也会自己想法子让冯异这个可能的隐患永远地消失,自毁长城的。
多可笑,一个臣子竟然会因为忠君爱国而被君主和权臣联手绞杀,血染全家!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隆庆帝还真是她和萧稷共同的仇人。
萧稷同样看到了冯淑嘉眼底隐忍的恨意和苍凉无奈,虽然觉得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冯淑嘉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他只要好好地陪伴安慰她,帮他走出困境就行,至于这背后的原因,冯淑嘉愿意说他就耐心地倾听,若是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在意。
一如冯淑嘉对他的不问情由、毫无保留的信任一般!
更何况,他看中的小姑娘,本就不是那种娇娇怯怯、无骨柔弱的温室之花,而是能够和他并肩而立,共同抵抗生活中的风雨的劲柳。
“且耐心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萧稷反过来安慰冯淑嘉。
冯淑嘉点点头,对于萧稷的话深信不疑。
如今除了对未来的提心吊胆,她更多的烦恼则是来自于白氏的日常花式催婚。
尽管冯异因为朝中的各种动乱以及冯淑嘉在日常去信中状似无意的提醒,不得不继续驻守西北边境,以防西凉人趁乱偷袭,但是白氏却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催促冯淑嘉辗转于各种聚会相看。
而且随着冯淑嘉年龄渐长,白氏也越来越着急,经常私下里和腊梅感叹:“翻过年来嘉儿就及笄了,可这婚事还是没有说定,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你说,嘉儿不会是婚事艰难吧?……不行不行,回头我得去庙里烧柱香拜拜……”
腊梅失笑,开口劝慰道:“大姑娘明年才及笄呢,夫人不必这么着急。以大姑娘的才学品性,还愁找不着好婚配吗?夫人与其着急,大倒不如静下心来仔细地琢磨琢磨,看这满京城各家的儿郎谁能够配得上大姑娘。”
“我这都琢磨好几年了,可到现在还是觉得各家适龄的儿郎不是有这样的不足,就是有那样的不满,总不能放心把嘉儿交给别人……”白氏皱着眉头,轻叹一声。
腊梅闻言抿唇笑道:“夫人这是慈母心怀,总怕大姑娘受了委屈,所以才会犹犹豫豫的难以决断……奴婢倒是觉得,夫人不妨问问大姑娘的意思,看看她对于未来的夫婿和婆家有什么要求。毕竟将来要嫁过去过日子是大姑娘自己,总不能夫人和侯爷满意了,大姑娘自己却看不上,日子过得不和美不是?”
其实腊梅更想说的是,在冯淑嘉的婚事这件事情上,白氏显得过于心急了,而冯淑嘉自己反而却毫不在意。
白氏与其自己在这里干着急,倒不如去问问冯淑嘉的想法。
怕伤了白氏的一片慈母心怀,腊梅只能如此委婉地劝说。
“你说得对!”白氏点点头,心有戚戚然,“嘉儿这孩子,每次与其说是相看,倒不如说是去走走过场。
“每回去了都只会陪在我身边枯坐着,让我有心开口也不好多说。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说什么了,人家当着她的面,怕她面皮儿薄,自然更不好多言了。
“要么就是一个人寻了僻静处闲坐,对于有心打探的人一一客气礼貌的回绝了……
“我真担心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京城中就会有风言风语,没有人再敢和我们家相看……”
“夫人您想多了!”腊梅笑道,“如今这如今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咱们家大姑娘深得寿阳公主的喜爱和维护,而寿阳公主又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幼妹,自幼就得皇后娘娘悉心照拂和喜爱,谁娶了大姑娘,就相当于和皇家宗室搭上了关系。
“再说了,就是不论这层关系,以武安侯府如今的帝位和大姑娘的本事,谁家不想有这样有力的亲家和能干贤惠的儿媳妇?”
白氏皱眉:“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担心。谁知道那些人上门求亲,是真的看上了嘉儿这个人,还是看中了她背后的利益……
“所以有时候我就在烦恼,一时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