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稷没有想到寿阳公主也会亲自去为冯淑嘉捧场吆喝,一时怔住。
如此,他当天倒不好出面了。
虽然他自认柳爷的易容术了得,也确实在京城验证许久都无人认出,但是寿阳公主乃是皇室之人,从前和他也常常见面,勉强算得上是个熟人,难免会被认出……
冯淑嘉以为萧稷是觉得此事不妥,想了想,便温言劝说道:“我也知道寿阳公主出面,场面肯定会很大,也容易有疏漏……不过,这是芙蓉裳扬名的好机会。”
她不想就此放过。
萧稷一见冯淑嘉误会了,忙笑着解释道:“冯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七夕那日有别的事情要忙,只怕未必能亲去帮忙,到时候要偏劳冯姑娘了。”
寿阳公主既然莅临评判,冯淑嘉必然要在场接待的。
冯淑嘉闻言心里顿时一沉,一股子失望涌上心头,然而面上却只能笑着,客气道:“君公子有事尽管去忙,赛事自有我看着呢。”
大约是赛事太过于重要,她怕出错,才会失望吧……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七夕佳节无人相陪的缘故!
冯淑嘉长吐一口气,将心底的郁郁吐出。
萧稷如何看不出冯淑嘉神情细微的变化,却也无可奈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被寿阳公主怀疑上的话,那于他,于冯淑嘉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
又细细筹划了赛事的细节,萧稷才起身告辞,安抚冯淑嘉道:“冯姑娘不要担心,那日我虽然不能到场,却一定会派人看好场子,不会让人借机闹事的!”
冯淑嘉对此早有安排,然而听得萧稷如此说,还是觉得心底一松,笑道:“如此,就多谢君公子了。”
起身亲自送萧稷出了武安侯府。
晚些时候,采露趁着冯淑嘉去得宜居向严嬷嬷请教的工夫,悄悄去了颐和堂。
“……姑娘和君公子说了乞巧节的赛事,又仔细安排谋划了一番……商量完毕,君公子就起身告辞了……期间两人客气有礼,与往常相比,并无任何不妥之处。”采露低声回禀道。
白氏沉思片刻,抬头看向采露,神色严厉地问:“没有别的了?”
采露屈膝应道:“奴婢不敢欺瞒夫人,姑娘和君公子一直都谨守男女大防,所谈之事都和生意有关,且每次都有人在身边伺候,并无任何逾矩之处。”
至于那日在芙蓉裳冯淑嘉失态冲出书房的事情,采露选择了隐瞒。
她是冯淑嘉的人,也深信冯淑嘉的人品,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就不要随便泄露了,哪怕那人是白氏。
反正事后,她仔细观察许久,这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白氏也相信自己的女儿,她只是担心冯淑嘉少不更事,被人给蒙蔽了。
既然无事,那自然是最好了。
白氏缓下神色来,叮嘱采露道:“嘉儿如今大了,有些事情该注意起来了,免得将来行差踏错的,后悔一生……颖儿的前车之鉴,由不得我不慎重以待啊。”
若不是轻信了李景,冯淑颖也不会落得如今瘫痪在床、仰人鼻息的凄惨下场。
采露神色一凛,屈膝应道:“夫人放心,奴婢定然会好好地跟着姑娘的!”
若是两人真有什么事情,她就是拼着被冯淑嘉厌弃,也不会选择视而不见的!
时间眨眼而逝,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
比赛的台子头一天就在萧稷名下的一处阔大的铺子里搭好了,约有一人高,四周围满了彩绢,花色绚丽,如姹紫嫣红的春日一般。
台子后立有一人多高的竹墙,墙面以白绢蒙覆,专门用来挂起参赛各人做的成衣,此时已经挂满了半面竹墙。
一人做一件成衣所费时日颇多,自然无法在乞巧节当日现场比拼,冯淑嘉便约定参赛各人需提前将做好成衣送来比拼,当日只需要在台上展示自己在裁制成衣时所运用的技法,以证明参赛的成衣确为自己所做即可。
寿阳公主这个主裁判,当然也不会一直陪坐到底,只负责从各个绣坊的大师傅们共同选出的十件成衣中挑选出排名前三的三件就可以了,以便发放彩头。
辰时刚过,店里店外就围满了参赛和围观的人群。
负责主持这项赛事的石进,首先请参赛和围观的人群各自分开,然后又给参赛的人发了号码竹牌,让大家根据竹牌上的号码依次参赛。
等这些琐事做完,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然后石进又请负责评判的大师傅上台,一一介绍之后,说明了赛事的原则。
等这些准备工作都做好,已是巳时。
寿阳公主的仪仗正好来了。
冯淑嘉早就派人肃清了店铺前的道路,和严嬷嬷一起将寿阳公主迎进了店内。
周围的人群齐声请安,声势浩大,芙蓉裳的名字也不断地被人提起。
立于贵宾席的安期生见了,心里不由地泛酸,小声嘀咕一句“哗众取宠,仗势欺人”,却惹得身边其他绣坊的东家不悦侧目,悄悄地躲他远一些,免得到时候受他牵累,得罪了冯淑嘉甚或是寿阳公主,那可就不好了。
安期生见状更是郁愤不平,若是在以前,这里的哪一个人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说尽了好话就是为了裁云坊指头缝里漏出的那点好处!
现在倒是好了,见芙蓉裳崛起,跟着冯淑嘉有利可图,就一个个地孤立厌弃他了!
安期生恨得咬牙,却碍于寿阳公主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