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露的家人虽然想着大春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寡母,还有个尚未成家的弟弟,采露嫁过去之后难免要过两年苦日子,不想应承这门婚事的,奈何采露自己很乐意,很有些“非君不嫁”的模样,所以他们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选择成全采露的心愿。
“路都是自己选的,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那大春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采露的母亲怅然长叹一声,将女儿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秀发,感慨道,“没想到一眨眼,娘的乖女儿就要出嫁了呢……”
采露听见母亲话里的怅然和不舍,心里也一酸,忙悄悄地忍住眼底的潮意,仰头笑着娇声道:“女儿就是出嫁了,也是永远都是娘的女儿!”
采露的母亲闻言欣慰地笑了,心里却愈发地不舍了,她只得一个这么贴心娇软的女儿,现在却就要嫁给人家做媳妇了,到别人家里伺候一家老小的,她想想就觉得割心。
下意识地,将采露搂得更紧。
母女二人相互依偎着,珍惜着这剩余不多的闺中时光,说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却俱是觉得温暖且珍贵又短暂。
等到大春和采露的婚事定下来,决定在来年开春就成亲,两人来给冯淑嘉报喜时,冯淑嘉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前世被她耽搁的这段良缘,总算是在她的亲手推动之下,没有再错过。
冯淑嘉想着张护院和珍珠筹办婚事的排场,怕两人将来对比之下,会心有不悦不甘,便提前和他们明说:“你们俩成亲,我肯定不会少了添妆和礼钱的,不过,可不能和张护院与珍珠成亲的排场相比,毕竟,父亲是以袍泽之谊来帮他们筹办婚事的。”
大春和采露相视一眼,忙连连摇头,齐声道:“姑娘请放心,我们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
采露更是上前道:“我们两人能够有今日,全都赖姑娘一路以来的看重和栽培,又怎么会因为添妆和贺仪什么的不如张护院和珍珠姐姐而心有不平?说句不太合适的话,张护院能有今日,全是他战场上和侯爷一同厮杀得来的,为此还坏了一条腿……”
人贵在知恩,没有冯淑嘉的提拔栽培,大春现在也不过是前院的一个寻常小厮,又有病母幼弟需要照顾,她的家人是绝不会轻易同意将她给嫁过去的。
这偌大的武安侯府,也不过只有一个张护院而已。
采露和大春都觉得,这没有什么可不平的。
大春也随之上前躬身道:“姑娘对小人的栽培和提拔,对小人和采露的成全,小人一辈子都不敢忘恩!”
冯淑嘉点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又特地交代大春一句:“我希望你还能记住,这桩婚事能成,关键在于采露对你的一片情意,希望你将来不要辜负她。”
想起前世采露为了不连累大春而另嫁他人,大春竟然也默默接受,另娶她人生子,冯淑嘉心里就忍不住担忧。
大春重重地点点头,目光专注地看向采露,郑重立誓道:“姑娘尽管放心,小人知道真心难得,这辈子绝不会辜负她的!”
采露面上绯红,娇羞地垂下头。
冯淑嘉见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也很欣慰,又一桩前世的错事得以弥补了,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八月除了喜事,还有出了一场风波。
裁云坊先于芙蓉裳发售了新款冬衣。
冯淑嘉得到消息的时候,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现在不过才八月初十,离着冬日还早着呢,裁云坊怎么会这么心急?”
倒没有半点担忧,反正不论裁云坊发售的新款冬衣是什么款式的,都不会好过芙蓉裳去。毕竟,有她这个最熟悉前世京城风尚的重生者在嘛!
采薇满脸愁容又愤慨地回道:“当然是怕下个月咱们芙蓉裳发售了冬衣,他们赶不上呗!手艺赶不上,就提前上市图个新鲜!”
对于冯淑嘉的眼光和能力,采薇没有丝毫质疑。只是觉得错事了先机,让裁云坊拔得了头筹,小人得意一场!
要知道,按照惯例,芙蓉裳最早提前一个月才会发售下一季的新衣的。
冯淑嘉见状笑道:“既然他们的手艺赶不上咱们,你还担心什么?且容他们多蹦跶一会儿吧。”
现在越得意,将来输的时候就越痛苦。
话虽是这么说,冯淑嘉却没有就此不再过问,而是特地派人去裁云坊买了新款冬衣,看裁云坊到底耍的是甚么花样。
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又怎么能做常胜将军。
然而等派去的人买了新款冬衣送过来,冯淑嘉惊得当即站了起来,一把将冬衣抓在手里,瞪大了眼睛盯着不放,满脸的震惊。
“姑娘,怎么了?这些冬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采薇见状忙开口问道。
最近采露忙着定亲的事情,一向都是采露在跟前伺候的。这会儿见冯淑嘉面露震惊不虞,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生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是她方才仔细地看了又看,除了款式比去年新巧一些,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采薇心中忐忑担忧。
冯淑嘉没有答话,而是将手里的冬衣从头到尾地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就连领口袖口的花纹,衣服的用料,都细细地观察摩挲了一遍,面色愈发地凝重了。
这竟然是后世这两年,京城最流行的冬衣款式!
裁云坊怎么会有这个花样的?
要知道,前世裁云坊可是在这些冬衣面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