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嘉被潘玉儿央求的姿态和话里的意思惊呆。
姚知礼竟然突然将潘玉儿拘禁起来,让潘玉儿不得不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软语央求姚珂,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算时间,最近潘玉儿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便是在李景打砸胡记香料行刻意寻衅时,挺身而出,且大包大揽,通过姚知礼的关系攀上杨淳熙,借故惩治李景了。
她当时就有些怀疑,以姚知礼的谨慎和圆滑,就算是再宠爱潘玉儿这个出色的外孙女,也不会为了她去得罪中山伯府的。
除非,潘玉儿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
而显然,依照前世的经验来看,这个好处就是入宫为妃,替他笼络君心。
既然如此,一旦姚知礼查出来潘玉儿起了别的心思,肯定会将她拘禁起来,以免得徒生事端。
冯淑嘉捧起茶盏轻啜一口,决定静观其变。
而姚珂顾忌有外人在场,只得同意潘玉儿的软语央求,心里却有些不痛快,总觉得潘玉儿今日一力邀请她出来,或许并不是想要陪她在成婚之前在自由地出行散心,而是别有所图。
姚珂面上的笑意越发地浅淡了,要不是顾忌今日是冯淑嘉做东,她简直都想拂袖而去了。
好在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见潘玉儿和冯淑嘉转头专注地盯着戏台上那娉婷多姿的花旦,姚珂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她真是越来越瞧不懂这个出色可人的表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一曲终了,依旧如常收获好评如常,数不清的各式绢花往戏台上飞去,很快便落了一层。
冯淑嘉见潘玉儿盯着萧斐一路下了戏台,便打趣一句:“玉儿姐姐还没有听尽兴吗?这般盯着小飞蝶依依不舍。”
潘玉儿坦然大方,指着楼下大堂里的一众叫好的人,笑应道:“何止是我没有尽兴,你看底下的人不都期盼着小飞蝶能够再献一曲嘛!虽说小飞蝶近日登台演唱的时候多了,一个月里能有四五回,但是名角的拿手好戏,总是值得人细细品味,再三聆听的。”
一瞬间,方才娇声央求姚珂时的委屈恳切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自若、谈笑风生。
潘玉儿变脸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惊诧。
冯淑嘉点头附和,喟叹道:“明明知道还魂这等奇事只是戏台上的演绎,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世间,可是人们还是如痴如狂。大约是越是不可能,越是让人心生向往吧。”
说话的时候,冯淑嘉一直紧盯着潘玉儿的神色,果然见她神色一动,却旋即恢复如常,淡然点头应道:“正是呢。越是得不到,越是让人欲罢不能。小飞蝶这一出还魂续情,婉转深情,更是动人心弦。”
正如萧稷之于她,前世今生,她追逐而来,都从来不曾想过放弃。
冯淑嘉见潘玉儿神色间难掩轻愁和坚定,正要再试探,却被姚珂拦住了。
姚珂见两人一本正经讨论着还魂续情之事,不由地抿唇一笑:“你们两个还未曾及笄议亲呢,就这样讨论什么情呀爱呀的,也不知羞。”
姚家是书香世家,最重规矩,像她们这样堂而皇之地议论《牡丹亭》其事,在姚珂的眼里,自然是不合适的。
冯淑嘉和潘玉儿相视一笑,止住话头。
潘玉儿却去闹姚珂:“我们说不得,珂表姐你说得呀!明年秋天,你可就是李家妇了……”
说罢,掩唇直笑。
姚珂闻言害羞,上去捶打潘玉儿,两个人笑闹作一团,和乐融融的,哪里还有先前的紧张。
冯淑嘉见潘玉儿三言两语之间,就消弭了姚珂对她的不满,暗自佩服,不得不说,潘玉儿实在善于抓住人心的弱点——姚珂虽然出身于规矩严苛的书香世家出身,却到底是个已经订了亲的怀春少女,说起未来的夫婿,总是甜蜜而羞涩的,什么不悦都消散了。
三个人又听了会儿戏,见萧斐不再登台,便相约去街上逛一逛。
销了账,下了楼。
一出锦园,潘玉儿便提议去东直大街。
“正好想要添些香料,那里有间香料铺子还是挺不错的。”潘玉儿一派坦然。
姚珂本就是出来散心的,随意去哪里都不拘,自然是点头赞同。
冯淑嘉见潘玉儿和姚珂都看着她,便笑道:“好呀,正好换季,春日的香料燃起来不趁时节,去换一些也是好的。只不过,此处离着东直大街不远不近的,咱们是坐马车去呢,还是走着去?”
潘玉儿没有丝毫犹豫:“坐马车去吧。”
她好不容易才借着姚珂的名头出来一次,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走路逛街上,得赶紧去胡记香料行,对胡老板挟恩威逼利诱一番,看能不能套出点儿萧稷的消息。
冯淑嘉早知潘玉儿会如此急切,便没有犹豫,爽快地应下。
三人便登上各家的马车,一路往东直大街行去。
行至半路,路过裁云坊时,只听得前方一阵喧哗。
潘玉儿和姚珂乘坐的马车径直驶了过去。
冯淑嘉却喝停马车,要下去瞧一瞧。
潘玉儿听到动静,挑帘朝后望去时,冯淑嘉已经跳下了马车,正要往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裁云坊行去,不由地心生不悦,语气也急切严厉了一些:“冯妹妹,我们还赶着去胡记香料行呢,你这会儿跳下马车做什么?”
冯淑嘉面带歉意,蹙眉解释道:“玉儿姐姐,不是我要耽搁你,实在是前方争吵的人里,有两个是芙蓉裳的绣娘和伙计,我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