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个月以来,店里主打新款女装夏衫,所以男款成衣这里此时顾客很少,正好便宜萧稷和石进说话。
借着挑选成衣谈论做工的机会,萧稷顺势问了有关店里绣娘的事情。
石进惊讶,低声回道:“冯姑娘最近也在让小人盯着那些绣娘呢,说是怕她们将夏衫的新款式给泄露了出去。少,君公子问她们做什么?”
萧稷笑道:“听说潘姑娘和芙蓉裳的绣娘们讨教过?”
石进讶然抬头,竟然连这个也打听到了,看来那些绣娘果然有问题啊!
石进朝四周看了看,见身边无人,便小声将当日的事情简略地和萧稷提了提,末了道:“现在回想起来,潘姑娘是见到那些新款夏衫时,才极力要见那些绣娘的。不过她们后来谈了什么,小人并不清楚。”
萧稷回头瞅了一眼楼梯旁挂着的新款夏衫,是挺别致的,难不成潘玉儿只是姑娘家爱美心切,所以才想要向那些绣娘讨教一二的?
萧稷暗自摇头,能和萧斐说出“认祖归宗”的话来,能面对李景的刀眉头都不待皱一皱的,能说动姚知礼对付李景,潘玉儿绝对不是那等肤浅简单的普通姑娘家。
见有人行了过来,石进忙提高声音笑道:“君公子好眼力,我们店里的绣娘的女红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做工极为精细……”
萧稷微笑着点头,算是附和,待那人走开之后,又低声吩咐道:“打探一下那日潘玉儿都和绣娘们说了什么。”
或许,那正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所在。
石进忙点头应下,现在的他已经在芙蓉裳站稳了脚跟,因为出色的业绩而得到张掌柜的赏识提拔,要想打听点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既然清风茶楼已经在冯姑娘面前过了明路,那以后你这个‘昔日故友’偶尔上门叙旧,也说得过去。”萧稷笑道,“有了消息,及时报给清风茶楼的刘掌柜。”
石进恭敬地应下,然而刚一应下,立刻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萧稷蹙眉,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当然不妥了!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妥!
石进忙低声回道:“冯姑娘的意思是,等到两个月之后,准备盘下斜对街的清风茶楼,好做男装的专营……”
萧稷顿时脸色一僵。
石进看了一眼萧稷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震惊和为难,立刻飞快地垂下头去,心里忐忑。
少主一向对冯淑嘉宽容友善有加,这次该不会继续退让,将清风茶楼拱手相让吧……
可惜,主子们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伙计可没有置喙的余地。
顿了顿,萧稷才开口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管打听清楚三月初七那日,潘玉儿究竟和芙蓉裳的绣娘们说了什么。事关重大,此事你务必要尽快查明。”
这还是萧稷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命令于他,石进自是兹事体大,不敢怠慢,当即恭敬应诺。
萧稷环视一周,只见往来的顾客在伙计的热情招待下挑选正义,喧嚷吵闹的一派寻常。
见一时从铺子看不出来什么,萧稷便随便挑了两件成衣,爽快地付账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要事要处理,不能被一个潘玉儿就完全打乱了计划。
待萧稷一走,张小二便凑上来打探道:“老熟人啊?”
石进眉头一皱,默了默,见张小二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不放,才叹息一声:“老熟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十年……”
张小二莫名其妙,什么“三十年”“十年”的,听得他糊里糊涂的。
张小二好奇不解,找了叔父张掌柜来打探,被张掌柜狠狠地瞪了一眼!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一个大男人整天打听这些八卦做什么?”张掌柜没有好气,“枉你还自诩机灵,你看看这账簿上,你比石进少卖出去多少成衣?一会儿按劳发赏钱了,有得你后悔不跌的!”
张小二莫名被骂了一顿,顿时拉下脸来,怏怏不快。
说到底,都是石进抢了他的风头!
卑躬屈膝、舌灿莲花的,说得那些女客们心头大悦,一件一件的新衣买回去,连价格都不带讲的,他才不屑得这么做呢!
张掌柜见张小二钻了牛角尖,怕他出不来再耽搁了自己的前程,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失望,多解释一句:“你还别不服气,石进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知道什么对面前的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儿,又在自己身边做事,眼下钻进死胡同,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张小二一听张掌柜要面授机宜,忙换了脸色,一派恭顺地急切问道:“叔父此话怎讲?”
张掌柜见自家侄子还有救,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你道石进那话是什么意思?那是感叹命运翻覆,曾经的故友如今家底殷实、日渐富贵,而他却从石家的少东家,转眼不得不为了生计卖身为奴。”
张小二想起石进的身世,蓦地瞪大了眼睛,原来石进是在感叹这个呀!
那他还真是敬佩石进是个人物!
昔日的旧友上门,穿戴不凡,还做了斜对街茶楼的东家,而自己却为了糊口不得不进铺子做伙计,每天笑脸迎人,就是为了多卖一件衣裳,多挣一份赏钱。
命运翻覆,今昔悬殊,再相见这得多痛苦不堪啊!
可他方才看得分明,石进面对那位君公子时,除了初见时的震惊,一直都毕恭毕敬、热情笑脸相待的,甚至比他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