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姑娘用完餐了。”萧稷从柜台后走出,微笑招呼道,一向深邃幽冷的目光,在面对冯淑嘉的时候,一如既往地浮上一层暖色。
若不仔细辨别,便会误以为是对方的有意示好和亲近。
采露就起了这种误会,微微侧了侧身子,想在不失礼的情况之下,尽量将冯淑嘉遮挡在她的身后。
虽然萧稷的目光温和而有礼,并未曾直直地落在冯淑嘉的身上。
冯淑嘉没有料到萧稷还在店里,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若是她和萧稷易地而处,面对好不容易有点关系的贵客上门,只怕也不会抛下不管,径直离开的。
至于方才萧稷一直未曾再登楼,大约是男女有别,地位不同,刻意回避吧。
不管萧稷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冯淑嘉因此都对他生不出恶感来。
至于两个月之后铺面之争,大家就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吧。
冯淑嘉朝采露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微微上前半步,点头笑道:“多谢君公子的那两碗阳春面,贵店大师傅的手艺不错,荷包蛋嫩滑鲜美,面条韧劲十足,面汤清澈味醇,再配上那翠叶点缀,真是色香味俱全,和醉仙楼大师傅的手艺比起来,也丝毫不差。”
这话并不是恭维,那碗阳春面确实是前世今生冯淑嘉吃过的味道最为鲜美的一碗面了。
不仅是那碗阳春面,就是那壶老君眉和一应点心也都十分不错,甜的清香不腻,咸的鲜香美味,可见厨师的手艺和用心。
位置好、布置也算是舒适宜人、服务热情周到、茶水点心美味上佳,按理说,这间茶楼的生意不说热闹非凡,至少也要比现在多上一倍的客人才是。
冯淑嘉很是好奇,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这间茶楼的生意为什么却一直都如此清淡,不见什么起色。
“冯姑娘过誉了。”萧稷很是谦逊地拱手道,“您喜欢就好。”
冯淑嘉点点头,微笑试探道:“我想不仅是我,每一个来过茶楼的客人都应该会喜欢这里的茶水点心的。所以,君公子,只要用心经营,这茶楼的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的。”
冯淑嘉语气间难掩的疑惑,让萧稷微微一凛,旋即便又笑道:“托冯姑娘吉言,在下也希望这铺子的生意能渐渐地好起来,不说像斜对街侯府的芙蓉裳成衣铺子生意那么火爆,至少也能多少盈利一些,省得别人以为在下既没有眼力,又没有没本事——大胆地盘下一间死店就算了,最终却也没有经营活了,将来都不愿意和在下合作了。”
萧稷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是稍带调侃自嘲。
冯淑嘉恍然,原来这间茶楼是才刚换了心东家,怪不得,仓促之间,就算是条件再好、能力再强,也未必能立刻就将这多少年来都阴死阳活的茶楼给救活了。
“君公子谦虚了。”冯淑嘉笑道,“石进可是说过,您从一个小小的行脚商,凭借自己的本事一路做到了现在,成了能在京城站稳脚跟的富商。京城大,不易居,您的这份能耐,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拥有的。”
所以,只要眼前的这位君公子肯用心,这间茶楼红火起来是早晚的事情,那两个月之后她来商议盘铺子的话,只怕就有得吵嘴扯皮咯!
冯淑嘉心中遗憾,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满脸的赞叹。
萧稷拱手一笑,算是答谢冯淑嘉的赞赏。
采露见两人你来我往的应对从容相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生怕涉世未深的冯淑嘉给萧稷这个老谋深算的商人给欺骗了,忙去柜台结账,想要早点离开。
掌柜不敢擅自做主,悄悄地用眼神示意萧稷,见萧稷点头了,这才笑着抱了账目,还不忘记替萧稷卖人情:“冯姑娘是我们东家的客人,自然是不能多收您银子了,那就,一百钱吧。”
一百钱?
顶天是成本价了,而且还只是各类食材的成本价,大师傅的工钱等都没有算在内。
采露担心萧稷别有企图,不敢自作主张,以眼神询问冯淑嘉的意见,见冯淑嘉点头,她这才不甘愿地收起多余的银锭子,只留了价值约莫百钱的碎银子。
就这,那掌柜还怕多收了一厘一毫,细心地用称称了,又找给采露十几个铜板,惹得采露在心中一顿吐槽。
等结了账,冯淑嘉便开口和萧稷告辞。
萧稷亲自将人送出了茶楼,这才折足回到店内,准备去二楼上等候柳元等人的消息。
已经出了门口的冯淑嘉,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身竹青色长衫,正拾级而上的萧稷。
脑袋里一道亮光闪过,将前后两个竹青色的身影相连起来,冯淑嘉忍不住低声惊呼:“原来是他!”
采露莫名其妙,不解问道:“姑娘,是谁?”
冯淑嘉回过神来,面色沉肃,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再说。”
采露见冯淑嘉面色凝重,也不敢多问,急忙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一路往斜对街的芙蓉裳成衣铺子疾行而去。
然而等到了芙蓉裳,张掌柜已经准备好和冯淑嘉对账了,冯淑嘉只能将心头的事暂且放在一边,认真地核账分析,和张掌柜探讨下一个月成衣铺子推出那些款式和销售策略才更加合适。
遇到张掌柜拿不准的,冯淑嘉又请了专司二楼名贵华服的董掌柜来献言献策。
偶尔,还会叫石进等人进来询问一二。
这一通忙碌,就忙到了傍晚时分,冯淑嘉才群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