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下意识地朝斜对街的茶楼上看了一眼,很快便又收回了目光,快得让人不曾察觉。
所谓的报恩,就是要去照顾人家的生意吗?柳元有些不解,这不像是少主这样做大事的人会做的事情呀!
不过,既然少主吩咐了,他也只能照办。
柳元看着面前殷切热情的小二,摇摇头,默默地收回心思,专心买衣服去了。
而此时斜对街的茶楼上,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人临窗而坐,正端着一盏茶,眯起眼睛细细地啜饮,似乎那盏普通的龙井是顶级极品一般。
很快,楼梯处便响起蹬蹬蹬的脚步声,有人急切地拾级而上。
年轻人微阖的眸子刷地睁开,目光如炬,炯炯有神,但是旋即便蒙上一层温润的气泽,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温和起来。
楼下的人正好走上来,环视一周,立刻激动地朝年轻人走过来。
“君公子!”来人朝年轻人一躬身,一揖到底,神色恭肃感激,“多谢您雪中送炭,施以援手!”
年轻人摆摆手,声音清冽:“胡老板不必如此,我是看中了你的香料铺子和经商的手段才出资,我赚得了银子,你保住了了铺子,两相便利,何乐而不为呢?”
胡老板的感激之色并不因此而减少一分,想他都打算回乡养老的人,突然遇到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怎么能不对仗义相助的恩公感激涕零呢!
“饶是如此,君公子也是我胡某人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胡老板说着,又郑重地朝年轻人深施一礼。
想他一辈子的努力,被一场无端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内心的悲痛惶惑可想而知……
是眼前这位年轻公子的慷慨相助,才让他从悲痛惶惑中走出来,重整旗鼓,再壮河山的。
如此大恩,当得再三拜谢。
年轻的君公子摆摆手,止住胡老板的感激涕零,清声道:“胡老板还是先听我把话完,再决定要不要谢我。”
这是要提条件了。
不过,这也正常,能出手帮他重新振作起来,这位君公子无论提什么条件,他都会欣然答应的。
“君公子请说。”胡老板毕恭毕敬。
君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老板,反问道:“胡老板是打算一直这么站着和我谈生意吗?”
茶楼此时人虽不多,可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楼下说笑吃茶,而胡老板在京城的商贾中虽然排不上号,可因为元宵节花灯会的那一场大火,他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要是被往来的人看到他在一个年轻公子面前毕恭毕敬的,连坐下都不敢,少不得引人惊疑议论。
胡老板环视一周,立刻明白过来,对着君公子拱手说了句“多谢”,立刻在君公子对面坐下。
只是屁股怎么都不敢坐实咯,战战兢兢的,反倒还没有先前站着时自在。
君公子看了看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谈起正事。
此时楼上只有他们两人,也不用刻意压低声音,只听君公子清冽的声音响起:“我给胡老板五年的时间,把我投的银子补上,另外再赚足这个数,那五年之后,这两间铺子就还是胡老板的。”
君公子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两么……
胡老板在心底飞快地盘算着,五年两间铺子赚三千两,再加上君公子许诺给他重整旗鼓的一千两,总共四千两银子。这么算下来的话,那一年每间铺子就要赚四百两。
四百两银子,是不少了,但对于他的香料铺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生意好时,遇上两个买名贵香料的大主顾,他还能赚个翻倍。
胡老板忙要点头答应,对面的君公子却摆手道:“胡老板先别忙着答应,我还有两句话没说完呢。”
胡老板连忙点头捧手谄笑道:“您说,您说!”
别说是两句话了,只要君公子肯答应帮他度过这一劫难,就是十句话,百句话,他都答应了!
君公子点点头,明明是温和有礼的人,砍起价来却丝毫都不含糊毫:“第一桩事,我对两间铺子的投入,仅限于初期的这一千两,至于之后进货、运输、应酬,以及小二的工钱等花费,就要胡老板自己想办法了。”
胡老板一愣,心底飞快地盘算着,君公子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拿一千两给他做本钱,让他五年内连本带利地上交回去四千两银子嘛!
虽然这五年内,铺子名义上是君公子的,他只是受雇佣的掌柜,但其实也没差。
这要价有点狠,要知道,君公子这一千两银子,可不够做两间香料铺子五年的本钱……
但也因此,胡老板更放心了。
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胡老板行商多年,更是深切明白这个道理——天上掉馅饼,地上有陷阱!
所以在此之前,胡老板对君公子感激归感激,但心头的警惕却一直都没有松懈。如今听君公子“狮子大开口”,他一颗悬着的心,反而落了地。
“君公子请放心,我胡某人要是连两间铺子也养不起,就枉费君公子今日的仗义相助了!”胡老板一咬牙,爽快地答应了。
虽然听起来他好像是做白工,但要是没有眼前君公子的帮助,他这辈子都几乎不可能仅凭自己的本事东山再起了。
他已近不惑之年,人生走了大半,剩下的日子也会越来越老,越来越不中用,若是不能抓住眼下这个大好机会,那就等着回乡养老好了。
君公子满意地点点头,神情却不见多少惊喜,显然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