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使那么大的力气拽它干嘛?”
刘敬平看了看,满不在乎地一扬手:
“对不住啦,我赔你一个就完了。”
“算了,”程嘉树低声咕哝,“赔什么赔,九块九包邮,再说我已经用了一年多了。我一会儿去淘宝再下一单吧。”
刘敬平殷勤地把自己的耳机送到他面前:
“你先用我的对付着?”
“不必了,”程嘉树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万一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说完,他转过身,大踏步地走开了。
“哎,你去哪儿?”刘敬平追上他,“等等我。”
“你回学校啊,跟着我干什么?”
“去你那儿,”刘敬平抓住他的手腕,“咱俩还要结对编程呢,你忘了吗?”
程嘉树甩脱他,一字一顿地强调:
“死心吧,我才不要和你结对呢!”
刘敬平又气愤又失落,顺口就说:
“你不和我结对,我就告诉项目经理去!你就等着挨批吧!”
程嘉树站住脚,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喉咙微哽:
“刘敬平,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践踏我的自尊心是不是能给你带来极大的快感啊?听着,我不是查过你吗?你初中转学,肯定是因为你太讨人嫌了,待不下去了,才……”
他忽然咬着嘴唇不说了。
“说啊,怎么不说了?”刘敬平歪着脑袋,双眼已然湿润。
“我怕你又哭!”
“我哭怎么了?你说啊,特么的不用你可怜我!”刘敬平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出来,他激动得嗓音略微沙哑,“我讨人嫌,我活该没朋友!程嘉树,你特么敢动市长儿子的女朋友,你活该被揍!来啊,谁不知道谁的老底,互相伤害啊!”
“你你你……你别哭了!”程嘉树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情状,也气不起来了。
“我哭关你屁事?”刘敬平站在昏暗的自行车道上,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孩,“我笨,我傻,我活该!我就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身后疾驶来的电动车按出一长串的喇叭声,他仿佛没有听见,捶胸顿足地嘶吼着。
程嘉树几步跨上前,抓着他的双腕把他拖到板砖铺就的人行道上,低沉有力地制止他:
“小心!你他妈的别作了!”
骑着电动车飞驰而过的男人怒骂了一句:
“耳朵聋了啊?草!”
刘敬平没有再哭闹,泪水洗过的眼睛分外清明。双手被程嘉树牢牢地握住,他忘记了挣扎,小声说:“你为什么不骂我?你为什么还要关心我?咱俩在吵架,吵架就要有个吵架的样子么……你这样做,我还怎么跟你吵啊?”
程嘉树叫他气乐了:
“你这人……让我如何是好!算啦,拿你没办法,你要结对编程,那就……走吧!”
刘敬平回了一趟寝室,程嘉树在东门等他。他出现的时候骑来了曾带过方若璇的那辆有后座的自行车,嘴里气哼哼地抱怨:
“流年不利,我平常骑的那辆车丢了!”
“节哀,”程嘉树笑道,“没丢过自行车的大学不是完整的大学。我们学校也有很多偷车贼,防不胜防。”
他带着刘敬平,向清华西门骑去。
“我校本来没有贼,肯定是你们那儿流窜过来的!”
“同学,你再诬陷我们,我可就把你扔马路上了啊。”
“不行,”刘敬平还在碎碎念,“光天化日之下偷车!这成何体统?我要报警!”
“一辆自行车而已,至于吗?别折腾警察了,在校园里丢车太正常了,他们管不过来的。再说一辆破自行车,都不够立案的……”
程嘉树刚说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连忙问道:
“你的车子多少钱啊?”
“记不清楚了,十多万吧。”
“我擦,”程嘉树吃惊地刹车,“怪不得你气成这样!”
“就是啊,”刘敬平冲他诉苦,“我很气啊,你说我再定制一个,又要好几天,多麻烦!”
“我,我说的不是这个,”程嘉树被惊讶和不解害得结巴起来,“报,报案去啊。”
他俩报完案之后,到清华找了一间自习室,刘敬里掏出一个键盘:
“用我这个,用我这个!”
“哇,”程嘉树满眼欢悦地接过来,简直爱不释手,“这键盘够我稀罕十年了。”
“送给你吧。”刘敬平紧张地说。
“我不要,”程嘉树将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收敛了眼底的无限欢喜,淡然一笑,“来,干活吧。”
“你就收下吧,我特意到宿舍取来给你的。”
“你再说,我就不跟你结对了。”
程嘉树的十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跃动,刘敬平紧挨着他,眼睛盯着屏幕,左手不老实地搭在他的左肩上。
“小程程……”
“手别乱动!”程嘉树边敲代码边呵斥道,“离我远点,热不热啊?”
“离远了我看不清。”
“近视了?去配眼镜!”
“你才近视了,这里写错了都没看见?这儿!”
“就怪你,害我分心!”
……
他们一直编到自习室快关门了才完成任务,程嘉树活动一下身体,赞叹道:
“你的键盘真好使,今天也有它的功劳。”
“小程程,你都那么喜欢了,为什么不要?”
“我不要你的任何一件东西。”
刘敬平煞有介事地说:
“知道吗?每个程序员都要有一个好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