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杀剑、垂丝柔剑、醉仙乱剑,孙苏合在与艾丽丝和狸华老爷一起参研三式剑招之初曾提出过一个异想天开的思路。
昔日与画先生一战,孙苏合亲身见证了陆微霜以自身天道行“摄神取念”强行催动“阳火莲符式”,另辟蹊径陡然冲上了花火苦修多年也未能触及的“隐阳莲”境界,爆发出惊艳绝伦的无匹战力,短时间内硬生生压着令花火苦战的画先生暴打,甚至一招之间将画先生的整只手臂连同小半边身体轰得灰飞烟灭,天资横溢,慷慨豪情,给孙苏合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而孙苏合同时身怀天道行“剑胆”与诗情才气《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只是二者皆受他自身浅薄的修为所限,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孙苏合就如山间一潭水流潺潺的清泉,除非与艾丽丝意念联结,否则就算抽干泉眼也难以支撑天道行剑意作出真正的凌厉一击,《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则是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正与孙苏合这潭清泉交汇相融,孙苏合可以量力而为,缓缓借得三分神妙,但如果一下引出滔天巨浪,不但驾驭不住,还要在沛然莫之能御的强大冲击下落得泉毁人亡。这是无法逾越的桎梏,只有日炼月炼,苦修不辍,徐徐积累一途,绝无一蹴而就之法。除非……参照陆微霜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令天道行与诗情才气相互激荡,用诗情才气支撑剑意施展,用天道行宣泄诗情才气的冲击,一骑绝尘,难以驾驭,二骑并行,那又如何?
可惜的是孙苏合这个想法虽妙,但真要实现却是千难万难。未达到诗情才气“从心所欲”的至高境界就想进行如此精妙的操纵几乎是妄想,孙苏合只是刚刚摸索着攀上了第二重境界“以心印心”,中间的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计。更重要的是两股力量相互激荡之下,孙苏合作为沟通二者的中枢,他的意念,他的ròu_tǐ,根本承受不起。陆微霜是得天独厚,以秘法催动天道行摄取自身意念,短时间内强行凝练脱体,如道教故老传说中的阳神真人,破去自我局限,冲虚自在,作逍遥游。孙苏合却没有这个能耐,如果强行施展,恐怕剑招未成,自己先就灰飞烟灭了。
艾丽丝反复推演了数次之后严肃警告孙苏合赶紧放弃这个危险的构想,这哪是剑招,根本就是自杀,以后想也不要再想。
可是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舍此之外,孙苏合再想不出其他任何办法。自从猜出这位“门胁独步”的真正身份之后,孙苏合就绝了所有侥幸的念头。他深知器先生精明老辣,单凭言语反应和他玩攻心之术,终究只是抱薪救火,能够争取一点时间已经十分了不起了。一旦最后落在器先生手里,自己和谢依两条性命都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现在痛痛快快拼个究竟。
以器先生一贯的行事作风,如果能够切切实实地让他感受到生命危险,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也有很大可能可以惊得他立刻脱身遁走。这样一来,谢依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至于自己……天无绝人之路,多想无益,想它干吗?如果艾丽丝在这里,肯定也会说:那么紧张干什么,放松一点。
“茅哥!”
孙苏合分出的部分意识在自己的心象空间中大声疾呼。唯有得到茅哥全力相助,孙苏合才勉强有那么几分可能可以暂时挥洒自如地操纵《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完成自己设想的剑招。
孙苏合话音未落,整个心象空间已然风起云涌,天地之间处处墨色翻腾。
“总没好事!”茅哥没好气的声音幽幽传来。
孙苏合心中大喜,此等关头,不需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剑意冲霄直上,龙吟清啸,自然显化漫天飞雪的异象,诗情才气化作墨色点染,骨架支撑,白雪尽墨,至此龙已画成,只差点睛,得茅哥倾力相助,二者终于贯通一体,浑浑融融,以诗情才气尽催天道行剑意。天圆地方黑白两色的棋盘世界中,墨雪迷蒙,道韵天成。是人,还是剑气,又或者二者本无分别,墨雪之中,通天贯地,有物混成。
器先生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神情,双目猛然爆发出骇人的神光,两行血泪自他眼眶中缓缓流下,各种各样似图非图似字非字的诡异纹身在他身体表面悄然浮现,密密麻麻布满了每一寸皮肤,就连两个眼球也烙印着特异的纹路,瞳孔血红,眼白青黑,诡异莫名。
漫天巧克力塞到谢依冰冷颤抖的手中,然后学她上回一样,伸出手指,与她小指相勾,拇指相按。
“说好一言为定的,棋盘内,你来纵横驰骋,棋盘外,相信我这个经纪人好吗?”
谢依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股难以用言语表述的强烈感动从她心底涌出,化作道道暖流流向全身。她仍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先于理性的一缕灵觉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妈妈睡前说过黄粱一梦的神话,爸爸教棋讲过烂柯遇仙的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已经不再重要,她痴痴地望着棋盘世界,望着墨雪飘飞,望着长身而起的背影,她知道自己一生都休想再忘记眼前如画的一幕。
孙苏合昂然立身雪中,尚未出剑,身体已经有了崩溃的先兆。百分之七十,他毫不犹豫地将万化萌生强行催动到自己的极限,勉力支撑身体,维持住如同发丝般脆弱的微妙平衡。之前实验中,万化萌生百分之七十在最佳状态下也不过能维持十三秒,现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