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情身上不但有内服的药丸,竟还有可以外用的金创药,也不知道她给自己吃下的是什么药丸,他很快就有了力气,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昏昏沉沉总是头重脚轻的感觉。
而后也不知许宁情从哪里寻来了干净的布条,又提了干净的水来,把布条浸湿了让他自己把身上的血污擦拭干净,而后给他涂上了金创药。
“大功告成!这下干净了不是!”许宁情一边小心翼翼的帮顾池穿上一套干净的新衣服,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看出你是个贵族少爷了,这衣服虽然只是麻布的,但总比你那身脏兮兮的好吧。”
顾池有些无奈,这些天下来,他已经大致弄清楚了许宁情性格,“......我又没嫌弃这衣服,你自己在那里想东想西的乱猜,给自己加什么戏啊。”
“别装了,”许宁情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见过的贵族公子哥儿都是这样,就算嘴上说着不嫌弃,但是他们娇贵的皮肤早已经出卖了他们,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是说这里痒,那里硌的。”
顾池耸耸肩,决定不同她争论这个,顾府的衣食住行本就恪守着朴素来的,再加上他自小边常年在外行军,什么样恶劣的环境没有遭遇过,区区一件麻布衣而已,其实已经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麻布透气,多谢你,费心了。”
许宁情手下动作一顿,俏脸蓦地染上绯红,别别扭扭的回道,“没什么啦,反正我们这是交易嘛,只有照顾好你才能完成交易啊。”
顾池微笑着点头,“说起交易,你还没有同我说过你想要什么。”
“其实吧,”许宁情神神秘秘的小声道,“我自己也还没想好想要什么呢哈哈哈哈哈!”
见顾池眼中露出不解,她毫不在意的挥手,“我也就是顺手救你,哪里会想这么多嘛,反正总会想到的,到时候你可不许赖账啊。”
顾池郑重的点头,“无论什么,只要不是有损公正之事,我都可以答应你。”
“那么就这么说定啦。”许宁情笑嘻嘻的伸出小指头同他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
又是半月过去,在赶往驿站的路上,顾池的伤势已经好了个六七分,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许宁情不以为然道,“若是用了我爹亲手炼制的药,你好的更快,说不行现在里里外外都基本上大好了呢。”
“一路上我见你似是从未到过这些地方,你家在哪里?”顾池好奇的开口,他已经想问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许宁情闻言心下咯噔了一下,神隐谷弟子都是有名录在册的,除了出行历练的和正式出师的神隐谷弟子,别人都不能在外头提起神隐谷,这是规矩。
她犹豫再三,还是咽下了原本打算告诉顾池的话。
“我家啊......”许宁情清了清嗓子,斜斜看了一眼顾池,“想知道?”
顾池点头,“想知道。”
“就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许宁情大笑着加鞭,一溜烟就跑到了前头去,她在马上转过身冲顾池做了个鬼脸,“我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若是被知道了可就会被我爹抓回去的。”
顾池摇头不赞同,“你这般偷跑出来,家中岂不是更担心。”
许宁情不语,顾池见她似是心虚了,忙再接再厉道,“那不若这样,我们到驿站传信后,我便先送你回家可好?”
“你其实就是想套出我家在哪儿吧?”许宁情歪头眯着眼看他,忽然笑了,“好啊,就许你送我回家,顾池你可知道,在我们家,若是我带一个男子回家,意味着什么吗?”
顾池一愣,“我是送你回家。”
“那不也是我引路你才知道的么,”许宁情挥挥手,颇有兴趣的看着他,“我突然想到自己想要什么了。”
顾池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他听见自己讷讷的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清风扬起许宁情的衣摆,她逆着光骑在马上笑盈盈的看着他,“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公子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
......
卫国公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白七安,慢慢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确实是我负她良多。”
白七安冷笑一声,“也许对碧玄而言,你是镇守四方震慑内外的英雄,于君于民都可以说一句问心无愧,但是对于许宁情,一句‘负她良多’就足够了么?”
卫国公点头,“是不够,远远不够的。我当日在谷外徘徊了很久,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同她说。我该怎么说呢,说我只是想阻止公主自尽而已,并没有对她动心么?我该告诉她,我是这样的卑劣,心中竟然同时放了两个人,甚至对公主的喜欢已经超过了她么?”
四下一片静谧,威名赫赫的卫国公慢慢的滑坐在地,“我抢了兄弟喜欢的女子,背弃了自己承诺过的女子,你说的没错,我顾池,于君于民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唯有他和她。”
白七安没有说话,卫国公却低低的笑了,“许宁情,许宁情,是我对不住你了,下辈子......不,若是能有下辈子,你可万万不要进那破庙救我了。”
他话音刚落,便猛地抬手举剑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卫国公四肢瘫软的靠在树上,眼神之中却满是执拗,他轻轻的对白七安道,“都是我的错......阿弋......阿弋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