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你喜欢她。”
这是敖烈深夜来到比西斯的住处,坐下后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纵使比西斯已经做好了一千一万个设想,也被这句话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你......”他一时间脑袋涨得生疼,只能愣怔着张口不断的说着,“你,你......”
敖烈解下身上的披风丢给身后的随从,哈哈大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而后惊奇的咂舌,“喔,波斯王这茶的味道很与众不同啊,是什么做的?”
不过长年的质子生活,让比西斯很快冷静下来,“比不得北境王府上......不过加了些波斯的花草,算不上什么好茶。”
敖烈不甚赞同的摇摇头,“波斯王此言可是差矣了,此茶彼茶其实本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人们凭着自己的喜好,强行安个名头在它们身上,偏生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他晃了晃茶盏,目光低垂,盯着里面随水旋转的茶叶,“在本王看来,只要是自己喜爱的,那就是最好的,何须管那么多别的。”
比西斯目光微动,又听敖烈继续说道,“佛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可知为何将那‘求不得’放在最后?”
“求而不得......是最苦......”
比西斯喃喃自语道,慢慢低下头不再说话,似再想什么,敖烈也没有在再开口,二人就这么静静对立而坐,只有窗外虫鸣微弱的叫声,顺着凉风忽远忽近的飘进屋里。
良久,比西斯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想......我如何?”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却叫低垂着眼眸的敖烈唇角微勾,他知道对面的人已经动心了。
他轻轻放下手中一直握着的茶盏,抬眼看向对面带了几分忐忑不安,几分艰难纠结,还有几分希冀期待的年轻波斯王,“不,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比西斯一怔,下意识的反问。
敖烈点头,“什么都不需要做。准确的说,就是想让你什么都不做。”
比西斯一窒,“是......袖手旁观的意思么......?你究竟要......”
比西斯话还没说完,就被敖烈打断,他伸出食指轻轻竖在自己唇边摇头,“嘘,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而波斯王只需记得,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便是。”
等到敖烈走了快一个时辰,比西斯才从深陷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他起身站到门外廊下,抬头望着黑蓝色天空之上那轮明亮的月亮,银色的光晕笼在比西斯碧色的双眸之上,像是镀上一层雾气。
从那个女子逆着光弯下腰来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他就再也忘不了也放不下她了。
他想得到她,很想。
他的心里疯狂叫嚣着的声音越来越大,纵使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也罢,既然能够重新相逢,又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就不会是一种上天的预示和恩赐呢。
比西斯越想越难以抑制胸口的血气上涌,到最后竟然连一贯清澈的眼眸都染上淡淡的血色。
“阿弋......”
-
顾子弋猛然回头,把正迈步跨过门槛的侍竹唬了个大跳。
“嗬!公子您这是......”她惊恐未定的抚了抚胸口,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看去,见手上端着的托盘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公子今日回来后就什么都没有用过,这是侍梅姐姐熬了六个时辰出来的莲子羹,您好歹用些,不然奴婢们总担心着......”
顾子弋原本想开口说不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听侍竹颇有些可怜巴巴的语气,只得叹了口气伸手取过那小碗莲子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
侍竹见主子总算吃了东西,立刻笑了起来,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盘核桃酥来,趁热打铁一并放到桌上,催促着顾子弋吃几块。
......顾子弋一时有些无奈,但她向来也做不来为难下人的事,只得胡乱塞了几口,才算把侍竹心满意足的哄走了。
“倒是头一遭见到被奴婢为难的主子。”
她正松了口气,又听门边传来一个好听带着笑意的男声。
不用扭头就知道是白七安来了,顾子弋淡淡的抬手招呼他过来坐,连眼睛都没有抬。
白七安轻车熟路的盘腿在她身旁坐下,“你的脸色很不好。”
顾子弋半晌没有应声,只一手撑着,从身后的地板下掏出一罐酒来,利落的把酒封拍开,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你我都明白,和亲下嫁虽能勉强解决一时之困,但将来和北境之间,还是必有一役,到了那时,她该如何。”
白七安知道这里的“她”说的是苏暮景,心下有些复杂泛苦,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敖烈和苏暮景之间关系的人,但他却半个字都不能同顾子弋说。
他几不可见的苦笑,伸手去拿顾子弋手上的酒。
“干嘛!”顾子弋动作迅速的躲开,皱着眉警惕的看他,“难道你也和侍梅侍竹他们是一伙的,也不给我喝酒!”
白七安无奈,“恰相反,是想陪你一起喝。”
顾子弋摆摆手,“你自己再去拿一罐来,别来抢我的。”
白七安好气又好笑,起身去拿酒,而后被地板下面密密麻麻堆着的酒罐惊得瞠目结舌,“你,你这是在这藏了多少酒......”
顾子弋头都没回一下,“顺便再给我拿一罐来,今儿个就不醉不归啦!”
她一气把手里的酒灌尽,再潇洒的一丢,清脆的碎声和着她极为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