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医静静躺在地上,脸上的皱纹被笑容冲散,就像是美丽的花纹。
程繁从附近找来杂草,将凌可医的遗体遮掩。这个女人给了程繁巨大的震撼,从会医术到推演谋略,从预知到仁心救人,这个妇女真的不简单。这个不简单的人,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而简单的死去,不知道是伟大还是悲哀。
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程繁如今没有厚葬她,却用一些杂草简略地遮住,这真的是罪过。
可是他真的没办法。
凌可医就是死在这座山上,那些人如果在木屋里没有找到自己和童小蔓,就一定会到这里来。至于像水一样突然蒸发的·曲小河,程繁只能无奈摇头,这事儿,还的靠自己和身边的这个小女孩。
这座山的地形经过上次的分析计算,程繁已经确定了最好的方法。
“程繁,你这是在干什么?”童小蔓看着程繁不停地折树枝,不停地弄杂草,心生疑惑,不禁问道:“你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
程繁看着童小蔓怀里的那本书,摇头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报仇,至于做这些有什么用,因为我现在在山上,所以我就是山人,而山人......”
“山人自有妙计。”童小蔓插嘴说道:“要不要我帮忙?”
程繁说道:“这座山如同海上的破浪,忽高忽低,很容易遮住视线,如果我们要躲,他们很难找到我们。”
“但我们是要报仇,那自然就得让他们找到我们。”
童小蔓说道:“我们和他们打?”
程繁说道:“我还能打一两个,你呢?我们不是和他们打,而是和他们交战。”
童小蔓对程繁这番话感到好奇,问道:“怎么交战?”
程繁说道:“我师父教过我,如果你有足够的本事,那就直接下战书,决一死战。”
“可是我们没有资本,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是这座山。”
“我们以逸待劳。”
童小蔓模糊地理解了程繁这番话,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程繁背着一捆杂草,走到童小蔓身旁,走到她的耳边。
......
曲小河今天没有挑柴回去,那里就多了一些柴,而这些柴对程繁他们却有很大的作用。
童小蔓听了程繁的话,虽然不怎么明白,但见到程繁信心满满的样子,又想到自己逝去的爹爹和娘亲,便跟着程繁一起忙活了起来。
.......
几度夕阳红,夕阳还是那么红。程繁和童小蔓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天边的一轮艳红如血的太阳。虽然他们可以天天看到夕阳坠入海里。但在今天,两人的心情很低沉,他们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个山头改变了一点点。
一点点,就够了。
可是曲小河没有来,程繁虽然有把握击败他们,然后逃走,但没把握把他们全部都送下去给童小蔓的爹娘赔罪。
入暮的微风吹拂着山头,吹得丛间的虫子叫苦不迭,吹得山腰的树木舞动着叶子。黄昏的微风令人有一种爽朗放松的感觉,童小蔓闭上了眼睛,斜靠在程繁的肩上,微黄的发丝在风的鼓舞下粘在程繁微黑的脸上。
程繁眺望着海面上血红色的半圆,想起了那个高大的老人。
那个老人教给他很多东西,这是他的第一战,就得用那些东西。
他小心地拿出背上的琴,生怕弄醒这个小女孩。
程繁解开了粗布,一个古文“雪”率先出现,这个字就像雪一样,反射着淡淡的光辉。
悠扬细腻的琴声缓缓飘扬,声音很小很轻柔,但传的很远,回荡在山谷。
叫苦不迭的虫子变得身心愉悦,享受着天籁之音,树叶哗哗摇晃,仿佛瞬间有了规律,有了节奏。
把头搁在程繁肩上的小女孩舔了舔嘴唇,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显得十分可爱,似乎是梦到了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吃饭。
琴声很婉转,弹琴的人很用心。他用心做了很多事情,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心过,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拿自己和童小蔓的生命作为赌注和那些仇家赌一把。
他也很担心,担心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完成不了老师交代的任务,还会让这个小女孩陪着自己一起死去。
纠结的情绪回荡在脑海,他想带着童小蔓现在就逃,可没办法给去世的人一个交代,在生命和报仇之间,他必须做出选择。
然后他想起了老师最后讲的一个故事。
“关乎战争胜负的关键点有很多,双方比的不仅仅是兵力的多少,战斗力的强弱,而是双方全方面的比拼。”
“而胜者,岂可如白起一般,将投降的军队活埋?切记,仁义之道一定要放在首位。”
程繁忽然冷静,然后明白。
把仁义之道放在首位,如果自己这样养逃了,是不是背弃了仁义之道?是不是辜负了老师?
琴声忽然尖锐,就像是在一滩死水里扔进一颗石子,吵醒了熟睡在他肩上的小女孩,树林里的乌鸦似乎受到了惊吓,别有深意的叫了几声,然后扑着翅膀飞走了。
童小蔓睁开朦胧的眼睛,用手揉了揉,发现自己的爹爹和娘亲早已不在,鼻子微微一酸,扑进程繁的怀里。
程繁下定了决心,将雪琴用粗布仔细裹好,放在一旁,抱着怀里的小女孩,闭上了眼睛。
......
曲小河划了很长时间的船,如果不是听从曲扩的话,戴上了两囊水,恐怕会被太阳给活活烤死,会因为缺水而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