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逍起了一个大早,大摇大摆的往城外的同程车马行走去,路过城门口的时候,看到城墙上贴着通缉杨医师的画像,不由一愣。
“娘西皮的,谁画的这么难看。”
这画的杨医师不像个医师,倒像是拦路打劫的劫匪,如果给上两板斧头,和那李逵倒也差不多。
从扬州往来北平的行旅倒是不多,所以同程车马行每三个时辰才发一班车。
杨小逍在这吴府里说了这么多谎话,有一句话却是没有骗吴扒皮,他确实是要去辽东,也确实是要去找那位大楚开国国师徐伯音。
所以他需要乘车先到北平,从北平再去关外。
要知道这种长途旅行,即便达官富商也都是坐着车马行的马车的,所以同程车马行的生意倒是开遍了中原大多数的城市。
杨小逍掐着点来的,在车马行等了没一会,就坐上了即将出发的马车,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袭青衫,背着一个小包袱,一副出远门求学书生的打扮。
上了车,他便大大咧咧的往车内一坐,从包袱里取出一本《山水经》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还真像一个读书人。
不一会,车子上又坐下三个人后,车马行的马夫挥鞭凌空抽了两下,口中喊着:“路路平安,出发。”
这是车马行的规矩,出门前喊上一嗓子,求个吉利。
来往扬州北平的人本就少,这一趟车也就坐了他们四个人。
过了许久,杨小逍假意看书累着了,舒展了下身子,趁机打量了下坐在对面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应该是互相认识,两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两个男的一胖一瘦,胖的像个矮地陀,瘦的像个麻竹竿,三人不时低声耳语一番,想来是认识的。
那个姑娘的倒是让杨小逍眼前一亮,衣着虽然朴素,可小姑娘却是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由一股冷傲之气,让人自惭形秽。
杨小逍打量之时,还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坐在姑娘旁边的胖地陀好似发现了他的注视,向他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杨小逍也讪讪的笑笑,收回打量的目光。
伸个懒腰,把身子斜靠在车棚上,随着车子的上下颠簸,离那扬州城,越走越远。
过了几日,车子过了徐州,渐渐进入泰安县的地界。
泰安县隶属济南府,位于泰山脚下,因泰山而得名,“泰山安则四海皆安”寓国泰民安之意。
离泰安县越近,人倒是越多起来,虽说商人是贱籍,可青黄不接的时候,老百姓还是会在官道旁边摆起小摊,供来往旅客购买,这泰安县的官道旁边走卒小贩倒也不少,马车走走停停,颠的杨小逍只觉得头脑发晕。
“吁~”马车猛然停了下来,杨小逍一头栽进对面冷面姑娘怀里,接着便听到外面“咣当”的一声。
这些日子那个姑娘不曾笑过一次,杨小逍每次望过去的时候,都被瞪了回来,所以杨小逍心中便叫她做冷面姑娘,不过也就心里这样叫叫,不曾敢说出来过。
杨小逍只觉得自己趴在了一团柔软之上,抬眼望去,竟是冷面姑娘白皙的脖颈,涨红的脸庞,以及一双要杀人的眼睛。
“这下死定了,好巧不巧,一头栽人家姑娘胸脯上......别说,还真够软和的。”
“意外,意外。”杨小逍双手一撑,连忙做起来,讪讪的笑着。
冷面姑娘一脸寒霜,一双眸子若是能杀人,杨小逍此刻只怕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这几日闲暇时,杨小逍与他们偶尔也说说话,那胖地陀只是偶尔说两句,冷面姑娘是一言不发,只有瘦麻杆倒是与杨小逍聊的来。
瘦麻杆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打个哈哈:“这马夫也不知怎么驾的车,一起走出去看看。”
说完拽起杨小逍,掀开帘布,急急跳了下去,杨小逍感激的冲他笑笑。
车外一个老妇人躺在地上,血迹斑斑,昏迷不醒,地上摔碎了一地的瓷罐,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的人。
老妇人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乃至孙子重孙子都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大喊着要报官。
车马行的马夫有些慌乱,他一个车马行的伙计,在这泰安也是个外乡人,这该如何是好。
杨小逍只是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清楚。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头,好心的告诉车马行的车夫,“你碰到了这个老妇人,赶快花钱消灾,否则一旦报官,事就大了,你给个几十两银子打发算了。”
几十两银子可是这车夫几年的工钱,车夫急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杨小逍忽然听得耳边一声冷哼,回头一看,原来冷面姑娘和胖地陀也已经下来了,那声娇翠的冷哼自然是冷面姑娘发出来的。
老妇人的大儿子好似不耐烦一般,跳起来揪着车夫的衣领,吼道:“你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娘就躺在这了。”
那妇人大儿子本是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这一揪,竟然把车夫提了起来。
“咦?这妇人的血竟然是番柿味的呢?”杨小逍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地上,用手指蘸起地上的血舔了舔。
此时番柿已经从大洋彼岸的那个叫做安迪斯的地方传了过来,就连北方这些乡下的农户,偶尔也种一些尝尝鲜,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
那汉子脸色陡然一变:“排琴,这是个水做,没必要这样吧?”
这汉子说的是行话,排琴是兄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