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三天,长儒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老安人那边却是看不过去了,她把这爷俩叫到了景泰院,一边心疼的摸着沈雀欢还没消的巴掌印,一边儿数落孙子,“一个姑娘家,你也下的去狠手,得亏你那院子现在密不透风,要不让府里的人怎么看她。”
父女俩同时想:密不透风?还不是透到您这儿来了。
长儒不禁睃了一眼沈雀欢的脸,的确还有个红红的印子,但她皮糙肉厚的,胳膊带着伤不还是能砍一屋子的柴呢吗?
老安人乜着这爷俩,摇摇头,真是对冤家,她老人家咳嗽了一声,问到了正事儿,“昨天太子府的人来府上送定了,婚期定在了八月十二。”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打听一下靖安王那边什么打算,皇上赐婚就算是纳了采,可总要托媒人来问名吧?
没想到刚还乌眼鸡似的父女俩,这会儿全都一个模样的不吭声了。老安人气的一拍桌子:“现在都给我沆瀣一气了?”
长儒抬头看了一眼沈雀欢,这还是连日来长儒给沈雀欢的第一个正眼。沈雀欢这个憋屈呀,她虽然在人情世故上弱智了一点,可也知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现在可好了,一个父亲,一个曾祖母全都答疑解惑似的望向了她。
这叫什么事儿啊。
老安人看她脸不红心不跳的眨巴着眼,心口就气的发鼓。二丫头昨天早上来她这儿请安,只不过提了一句婚期,那丫头腮边就笼上了两团红云,像是两朵娇艳欲滴的花儿似的。
再看眼前这位,一副没心没肺的样,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白跟着瞎操心。
老安人又转向长儒,语气有些不好:“你整日里都在忙什么,听说翰林院你也是去一天旷一天,整天和几个内务府的公公聚在一处,我倒不知内务府那些阉臜物也会吟诗作赋对你脾气了?”
“祖母,你这话……也太难听了。”但也没说自己冤枉。
老安人哪里听不出来,手掌在炕桌上敲的震天响:“混帐东西,你是想气死我?”
父女俩再一次垂头不说话了。
老安人和这俩人气不起,叫了福妈妈来,全都给撵了回去。
出了景泰院,父女俩没有任何契机的并肩走在了一处。
长儒:“孙恒易这个人警惕心太重,刘公公深陷不拔,他还在犹豫不定,徐家人这些日子恐怕要来找你。”
沈雀欢点了点头,“我还是拖着吧,田增这边吃了亏,孙恒易肯定有所警醒,我在大街上亮明身份,也是想刺激一下姓孙的。”
长儒重重的“哼”了一声,沈雀欢自知理亏,说了句:“您别气了,下回我注意。”话说的水到渠成,一点都不矫情。
“嗯。”长儒很受用,轻轻巧巧就翻篇了,其实是今早灵松吓唬他,说三小姐打算挑粪给庄稼施肥,长儒就再也绷不住了,给个台阶就麻利的下来了。
走了一会儿,沈雀欢到底没忍住,问了个敏感话题,“荣王府那边怎么……”
长儒斜了她一眼,沉声教导:“矜持是女子的重要美德,你娘那么不矜持的女人,遇事儿也还算有点儿女人样,我没指望你和别的大家闺秀似的,但至少要和你娘差不多吧?”
看来长儒对她娘的做派也很有意见,沈雀欢没敢顶嘴。走了一会儿,长儒到底还是露了点口风给她:“王爷比你急,他在等一个人,等这个人到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沈雀欢听着心中“咯噔”一下,吴澜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看来孟夫人对祁霖玉来说真的很重要,她不来京,祁霖玉就一直把婚期拖着,亲生母子做到这样也是极限了。
沈雀欢虽然能理解祁霖玉,也能很理智的觉得祁霖玉这么做没错,但她阻止不了心中的低落,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不痛快。
沈雀欢挺鄙视自己,回到雏云阁后为了发泄心中的那点不快,连自己院子里的柴火都给劈了。
夜幕十分,银杏正在给沈雀欢换药,金杏把一封信交到了沈雀欢的手上,“小姐,是邓奉在红芷姑娘那拿回来的,说是白小姐从宫里带回来的。”
沈雀欢连忙拆了信,宋阿娇的字迹饱满莹润,像她的人一样活泼。
信里的大概意思是,王家人已经到宋家纳了采,但因为阿娇的父母都不在府上,媒人也迟迟没有去问名,日前宋大人在浔阳来信,说是已经递折子请好了假,这个月20号就要回京了,到时候恐怕母亲的事再不好瞒,她和郑太妃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母亲接到福熙宫里,由郑太妃照顾阿娇的病,一切等父亲回来再说。
20号?不就是五日之后,可沈雀欢又有点拿不准,万一田增一直盯着宫门口,她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雀欢长了记性,这种事问长儒再好不过了。
她连忙披衣起身,又去了庆云堂。
长儒这两日被沈雀欢折腾的够呛,已经早早的歇下了,听说沈雀欢有要事找他商量,只能撑起身子起床。
灵松都替他主子累得慌,全天下哪个当爹的能被闺女折腾成这样啊?
听沈雀欢三两句说明了来意,长儒对她这次处理事的态度挺满意:“无妨,既然郑太妃同意了,明天让王爷帮着送进宫去,自从你说朝宁公主在宫里遭到暗杀,王爷已经在福熙宫增派了人手。”
增派?那岂不是原先就有人手?
沈雀欢很敏锐的听到了关键词,长儒看她眼睛一闪一闪的,放缓了声音:“别的事儿你也不用着急,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