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山再次瘫倒在地,对啊,他还有何好说的?说沈东来以军机首辅的高位诱惑他他才上当?还是说沈东来教他揣度圣意他才误以为自己上奏能迎合荀韶陵的心意?无论怎么说都是难逃罪责。
他双眼通红目眦尽裂,绝望痛恨地瞪着前面的沈东来,沈东来面不改色坦然无畏地与他对视。他突然苦笑了几下,这位年轻时纵横沙场的将军终是在这朝堂之上打了一场败仗,而且无异于掘坑自焚,毫无还击之力。
魏南山心如死灰,迟钝地拜首:“罪臣无话可说。”
荀韶陵再愤恨地看他一眼,道:“念你建有战功,且饶过你的性命,但你这兵部尚书还是别当了。”
他拜首:“谢主隆恩!”
荀韶陵宣道:“魏南山疏职轻政,涉嫌诽谤诬陷朝臣,罪犯欺君,黜降sān_jí留用!”
魏南山自摘顶戴,最后再拜首:“谢主隆恩!”
官降sān_jí,他从三品尚书降为七品末官,连入朝议政的资格都没有,且他真的终生再未归朝,贬官月余,他留书一封言有愧圣恩,自缢而亡,或许是自缢吧,谁也无可得知了。总之这是他最后一次面圣,天华殿定罪之时,朝上无一人为他求情。
魏南山被带下去之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沈东来淡然自处。
尔后,卫如深跪礼,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不当只追究魏大人的罪责,沈大人身上也有可疑之处,沈大人应当接受调查,直至确认他完全清白,不然恐是不公!”满朝文武着实佩服他一个三品尚书竟敢触当朝太尉沈东来的霉头,荀韶陵却因此对他青眼有加。
他此言一出,沈东来立即一脸怒色,按耐不住斥责卫如深:“你……”
沈东来的话还没说出口,龙座上的荀韶陵道:“魏爱卿所言甚是,毕竟沈爱卿受了指控,若是不调查一番,有失公允。朕会让天元长老着手详查。”
沈东来平稳自己的情绪,安之若素地跪下,无惊无畏,叩首道:“陛下圣明,微臣愿接受万朝宗调查,以还朝堂清明!”
上次季长安与长乐一起翻墙进昭明殿,长乐被架走之后,季长安也被赶了出去,并被嘉宁警告今后不得再接近昭明殿一步。
可他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此后他凭着莫离之前带他走过一次的印象,不动声色地探明了潜进昭明殿的密道。
他先在远处观察到莫离和秦凤歌都在殿外,想趁这个时候潜进去与嘉宁独处。他成功地进去了。嘉宁当时正在看情报,苦思冥想间,发觉到身后有动静,她从对面的铜镜中已瞥到是季长安了,却还是头都不回地直接抬手扔过去一只暗镖,若非季长安反应灵敏,那只暗镖就直中他心口了。
在暗镖离他心口咫尺间之时,他迅速地伸手截住,却将计就计,摁住心口,装作中镖:“啊!啊……嘉宁你好狠,竟对我下如此毒手,枉我对你一片真情,一片真情啊……”
嘉宁从玉案前起身,回过身去看他,面色如冰:“别装了,装受伤也免不了你擅闯昭明殿之罪。”
“我没装啊。”他捂着胸口作痛苦状,乖张地眨眨眼睛,一下拉过嘉宁的手摁在他自己的心口上,开启了油嘴滑舌模式,道:“你摸嘛,我是真被你伤到了,重伤,心都碎了。”
嘉宁挣脱他的手,忍住了抬手给他一耳光的冲动,冷漠地别过头,道:“你要知道你我之间顶多只有公主与臣下的关系,再无半点情分,你若是再敢轻薄于我,就是大不敬的死罪。”
“为什么你总要弄得这么绝?好像真的没心似的,这样你就好受吗?”季长安被她的话刺到,变了语调,凝重地问她。
她道:“我不是没心,只是心已死。”
季长安有些激愤地再去拉她的手,靠近她:“那就让它死灰复燃,为了我。”
嘉宁抬眼直视他动情的双眼,支撑着自己,绝情地冷笑:“你不值。”
这次她没有挣扎,他自己松开了手,退后一步,消颓地垂着头:“不值?好吧……公主殿下,你放心,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两人不再对视,各自面向别处,神情疏离,嘉宁道:“那样最好不过。”
季长安看向她的背影,语气平淡冷静:“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一下,秦凤歌很可疑,我怀疑她有异心,请公主殿下多多提防。”
“证据?”嘉宁道。
季长安已经在向密道口走去了,没有回头,“我会找到证据的,总之你小心就是。”
嘉宁唤进莫离,问她:“莫离,秦凤歌入宫这么久,你可发现她有什么可疑之处?”
莫离回道:“回禀殿下,莫离对她确有怀疑,总是觉得她太过敏锐精明,眼神不善,举止诡变,可这也只是直觉上的猜测,她并无明过,也没有证据,之前莫离也不敢擅言,今殿下问起,是否是发觉了什么?”
嘉宁对莫离明言:“一直多事多忧,我未曾对她加以留心,今季长安来提醒我说秦凤歌可疑,让我提防,故而问一下你。”
听她说到季长安来见她了,莫离神色微变,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多言。
嘉宁继续道:“她现在已是罗云门细作,未有证据,也不可轻言有罪,你今后对她多留点心吧,无罪最好,有异心则绝不容。”
莫离颌首:“是,莫离明白。”
将要退出去之时,莫离犹豫地开口问道:“殿下,季长安又潜进殿了吗?”
嘉宁明白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