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寒心寒离姐妹很早便起身了,而几个粗使小丫鬟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伺候姑娘们洗漱梳妆。今天,可是决定姐妹俩未来身份的大日子,自是千万也马虎不得。
孟寒心换上一袭藕荷色并蒂莲纹锦裙,腰系赭石色锦缎束腰,发戴一对赤金镶玉碧玺鸾头步摇,耳畔垂下的是一对石榴红的珊瑚玲珑坠。面上化了盛妆,愈发的唇红齿白巧笑嫣然,妖娆间却又不掩清丽绝色。
而孟寒离则是一袭鹅黄色的雪纱长裙,裙摆处绣满赭石色的穿花蝴蝶,发间的是一套赤金琥珀头面,浓脂艳抹,眉间一点殷红的额间妆,一对凤眸顾盼流转熠熠生辉。与姐姐不同,身为庶女的孟寒离从未试过如此盛装,站在镜子前看了又看,心中一时有些新鲜。
“姑娘们打扮好了吗?”房门口,几位小丫鬟来催了,姐妹俩匆忙用下半盏牛乳西米羹便施施然下了楼,在婆子们的带领下来到了毓秀楼的后院。而在后院里,早就聚了一堆儿的年轻姑娘,岳娘则坐在最为显眼的位置上。
姐妹俩本是精心打扮过一番,光是往那台前一站,便似一对花儿似的。瞅着那扮相,岳娘眼前一亮,心中不由有些好奇她们的乐技又究竟如何。
“你们所擅长的,便在这里露两手吧,左右都是自家姐妹,定不会笑话了去的。”岳娘语气温和,眼底含笑,“离儿,你做第一个。”
“是。”孟寒离轻轻福了福,让小丫鬟拿来一管玉制洞箫,放在唇畔试了试,闭眼吹奏了起来。
箫声略有几分生涩,技法也略有几分拙劣,但孟寒离却吹得很认真,一脸的陶醉之意。渐渐地,岳娘的眉头微微皱起,待到曲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招呼孟寒离下去了。看岳娘的脸色,孟寒离自知自己没过关,灰溜溜地在下首处寻了个儿石墩子便坐下了。
接下来的,便轮到了孟寒心,而一张稀世名琴早已备好,四下里寂静无声。方才妹妹的技术如此拙劣,也不知这做姐姐的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思及如此,各人皆是静静地来看孟寒心的笑话。
“嗡~~”孟寒心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一拨,滑出一个细腻而婉转的音符算是起音。接着,左手按弦右手挑拨,清越而舒缓的琴声自指尖倾泻而出,玉振金声穿云裂石,颇有古意却又不乏自家特色,一曲《楼兰散》惊艳了众人。一曲罢了,竟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唯余袅袅琴音,绕梁不绝。
“好!”岳娘欣喜地拍了拍手,让一个姿容妍丽的红衣女孩递上一枚玉牌,牌上刻了些许蝇头小字,她却是一个也不认得。此番赐玉牌,难道是自己过关了吗?再看一眼孟寒离,但见她早已红着小脸惭愧地低下了头去,玩弄着一枝不知名的野花。
“心儿姑娘好才华,如此绝妙的琴声,饶我活了这么许多年,竟还是头一遭听到。姑娘身怀惊世才华,若是被埋没了自是可惜,自明日起便和姐妹们一道登台亮相,也好涨涨我们绣毓楼的名声!”
“多谢岳娘!”孟寒心接过玉牌,礼貌地福了福身子,看来此番算是有活路了,终究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我呢?”见姐姐得了好运,孟寒离心中由衷地欢喜,有些扭捏地直起身子,慢慢踱到了孟寒心的身侧。
“你……真的执意要留下?要知道,你的箫声并不出彩,是做不了乐姬的。我也是为难,如今国运衰颓,绣毓楼可是养不起闲人……”岳娘眼底透出了几分难色。
“就算当丫鬟,我也干得,毕竟家府已毁亲友背离,如今的离儿无处可去,只求岳娘赏口饭吃!”孟寒离身子微微颤抖着,声泪俱下。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就留下当个洗洒丫鬟吧……”本是不想孟寒离受委屈,但细细一想,她又确实无处可去,为今之计也只有留下伺候别人了。
“今天的试炼到此为止,心儿,你换身衣裙便来内苑学学规矩吧!秋兰春香,今天我一时抽不开身,绣毓楼的歌舞就靠你们撑场子了!”
“是。”两个秀美温雅的女孩从人群中缓缓踱了出来,轻轻地福了福身子,带着一小队抱着乐器的女孩踏入了正厅,做好演出的准备。此时天色还早,绣毓楼并未到开张的时辰,准备的时间自然也足够了,女孩们一并来到场子前,细细调试摆弄着笛管丝弦,整衣补妆。
孟寒心回到房中,换了一身素净的装束,抱着赠琴跟随小丫鬟来到了内苑,那里早已聚了不少的女孩。孟寒心的那手弹琴的好功夫一时在绣毓楼女孩间传开了,姑娘们一见她出来,忙不迭地便迎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冷暖寒暄,想要将她拉拢成自个儿的好姐妹,沾沾光。
此刻,孟寒离也出现在了内苑,不过装束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梳着丫髻洗尽铅华,唯有耳间的羊脂玉螺看上去倒是值几两银子。低垂着小脑袋,孟寒离认认真真地打扫着青石板地面,不留一丝一毫的枯枝败叶,就连不起眼的小石头也不放过。
倏尔,孟寒离轻轻抬头看向姐姐,但见她被女孩们簇拥在了中间,心中不由泛起几丝悲苦与感伤。唉,姐姐什么都比她好,也难怪会得那么多的贵人相助,不经意间,洒下了几滴咸涩的泪花。
“离儿?”虽是不起眼,但是孟寒心还是将妹妹认了出来,伸手取了枚精致的桂花糕,轻轻塞入了孟寒离的手心。
孟寒离轻轻扬起小脑袋似是想道谢,一双大眼睛又红又肿,明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