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四岁大的诸葛诞还不能理解高夜所言,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诸葛诞的母亲绝不会不知。对于他们这种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书院更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他们只知道书院里的教师都是天下闻名的智者,书院里的学子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却从来不知道,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的孩子也可以进入书院他们家里也有那么几本藏书可以自学,虽然如今各地都兴建了官学,可这些又岂能和来相提并论!
如此巨大的幸福一下子砸在了自己的头上,方才还敢与高夜据理力争的诸葛夫人,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和躬身施礼不同,她真的是五体投地,大礼谢过了高夜的恩德,就连诸葛诞都被他母亲摁在地上,给高夜磕了三个响头。高夜也不推辞,坐在座位上生生的受了二人这般大礼。说实话也没有什么推辞的必要,堂堂司徒施恩于一介平民,推让,只能显得虚伪。
没找到诸葛家的那条龙,找到了诸葛诞也算是一件乐事。高夜只是让人给他们母子二人先收拾一间客房住下,等过了年再带他们一起去书院,便没有再过问过诸葛诞的事情。相较而言,或许今晚皇帝的大宴更重要一些。虽然高夜更想在家陪伴自己的家人,只可惜人在朝堂,往往是身不由己的。
申时开席,高夜却不得不未时就出发,说起来满朝文武当中也就只有高夜一个人的宅子在城外罢了。不过高夜虽然离得最远,却是最早到来的几人之一,可惜这些人里除了一个荀彧高夜还能聊聊之外,就只剩下一个孔融还能谈几句。其余诸如伏完、董承等人,高夜除了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之外,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兴趣都没有。反倒是杨彪这个老家伙,下了马车却是上赶的凑到了高夜的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着风月,尺度之大就连高夜一个后世人都有些咋舌。难道这个执掌宗庙礼仪的太常,转行去执掌青楼了不成。
离得远的人到的早,离得近的人到的晚,至于曹操,无论远近他都是最后一个到场之人,这叫份量。别看如今的曹操不过官居司空,可大权独揽早已是既定事实了,没看就连高夜这个官位与曹操平级之人,也一样对曹操拱手施礼,一样要服从曹操的命令么。如今的曹操行的是丞相之事,只不过是没有丞相之名罢了。
好在皇帝的宴会,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情节,无非是大家一起山呼一下万岁,一起像拜灶王爷一样的拜过皇帝之后,该吃吃该喝喝,顺便观赏一下歌舞也就是了。好在皇宫里的饭食还算是美味,比起昨天那头烤羊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看起来曹操当年送到御膳房的那些个厨子手艺倒也算是高超,至少这碗清炖狮子头,是鲜嫩异常,除了已经被被人咬了一口之外,几乎是毫无缺点。
至于被咬了一口这件事,高夜也是一阵的反胃,好在试吃的小宫女用的是筷子,不是真的上嘴咬了一口,不然高夜绝对会把碗扣在谁的脸上的。也不知道刘协今天到底是抽了什么风,忽然就开始了试吃的制度。原本每张桌案旁只需要端菜倒酒的婢女,如今还要把每一道菜先试吃一口,也不知道刘协是怕自己被毒死,还是怕在座的众人之中谁死在这大殿之上,到最后曹操还要怪罪到他刘协的身上。一个皇帝活的如此战战兢兢,也是没谁了。
说起来像这样的宴席,一般都是皇帝和众臣联络感情的好时候,只可惜刘协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太尴尬,和他亲近的大臣都没什么大权,有大权的臣子还都是曹操的麾下。现如今也只有一个荀彧,既是手握大权,又和汉室亲近了。别看荀彧平日里总在汉室和曹操之间和稀泥,做和事佬,可刘协知道,想要荀彧帮自己那是难如登天。毕竟荀彧忠的是大汉,不是他这个皇帝啊。
往日里的宴席,皇帝劝过三杯酒,众臣也就各自去寻平日里聊得来的大臣,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有本事的最多再吟个诗作个赋,也就是了。不过今日的刘协看起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又端起了一杯酒,大笑着说道:“前几日高司徒在他府上放烟花,朕在皇宫里都看的是一清二楚啊!美轮美奂,诚不欺朕!想必众位爱卿对此也是印象深刻吧?”
其他人还未答话,杨彪却是一捋胡须,大声笑道:“除夕夜间,犬子德祖大呼小叫,叫我去看那烟花,果然是人间奇景!早闻当日明曦贤侄纳娶伯喈之女之时,妙手制此奇物,震惊天下,昨日一见果是不虚啊。只可惜十年放得见一次,也不知道老夫此生,还是否有幸,能再看一次喽。”
眼看着杨彪看向了自己,高夜也是轻笑一声道:“太常不必如此挂怀,这些年天下不平,为替陛下荡平逆贼,我也是连年征战,一刻不闲啊。这不是外面的人都说我当年的烟花亦是贪了他人之功嘛。这一次若不是陛下放了我一个月的大假,我还真没机会再做这烟花。这一次做的匆忙,也没有做多少,只送到宫里二十箱。能博陛下一乐,也算是不枉我费这么大的功夫了。”高夜一边说,一边笑着冲刘协举酒行礼,随后便一饮而尽,随即笑道:“诸位也知,我在邺城新纳了一房小妾,这烟花的生意啊,就交给他们去做了。各位来年若是想要买些烟花来增增兴致,也无不可,太常大人尽可放心!”
高夜的话音一落,大殿之内顿时便是一顿窃窃私语,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房间之内登时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