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夜里,也在山里,周围却诡异的没有一点虫鸣鸟啼的声响。
此刻洛小北和开爷正走在提着六角灯盏的白泽的身后,长长的竹廊似是看不到尽头,只有那半圆见方的视线里,能看到不断向后退去的张牙舞爪的树枝残影。
已经走了多久洛小北没有仔细记,但此刻她忽又明白了这位喜欢穿白衣的男子为何会大费周章的建了这些弯弯曲曲又四通八达的走廊。
因为他也有秘密!
这个秘密对洛小北来说并不是非知道不可的,这世上有秘密的人多了去,她也没空挨个去探究。只开爷除外!
可是白泽说他能解她身上的毒,前提是他们得先帮他一个忙!说不心动是假的,洛小北虽然竭力将生死看得很淡,到底也无法做到真正的超脱世外,她算半个道士,可她骨子里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但她也不激动,毕竟就凭白泽一句话,又能看出来什么?她并不喜欢这种仿佛被人套了一根线,而她像一只风筝似的丢了主动权被人操控的感觉。除非是面对面公平交易,双方看得见,也将决定权掌握在各自手中,又或者,在她的手中。
所以她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开爷却快一步应了下来。
洛小北有些错愕,虽然从九月那里听到过对开爷的不少评价,说他为人仗义却不善言辞,可洛小北也没指望开爷对她这算半个阶下囚的人有什么怜悯之心。但是这会儿……洛小北看了看前头那黑得看不见去路的地方,心里竟也涌起开爷这人还不错的念头。
“稍等!”
白泽脚步顿住,将右手的灯盏换到左手,整个人又往右边挪动了两步,一手放在廊檐下的简单的灯上,手腕轻轻一拧,眼前漆黑的地方豁然亮了起来。
走廊上的灯盏一只紧挨着一只,刚还漆黑一片的地方此刻亮如白昼。
洛小北不作声,却也明白了这廊檐上的灯盏是作为一种讯息的,并不只为照明。
随着灯盏亮起,眼前原本笔直的走廊忽然像有了生命的虫蛇一般缓缓转了个弯,这样的方式……不像奇门遁甲中的阵术,也不像幻境,倒像是某种法术。
“可以了!”白泽回头微微一笑,长腿迈开又往前而去。
洛小北看了开爷一眼,见他也没什么反应,也跟了上去。
转个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致的白。洛小北有些惊讶,那些白不是灯的效果,周围也没有漆黑的夜色,仿佛他们踏上那条会变换的走廊之后,她们就已经走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别无它物,只有最中间的地方有一处被轻如蝉翼的白色帐幔遮挡的东西,像是床,而床上似乎还躺着什么人。那人一动不动,洛小北敛神,秀眉轻皱。床上那个人,分明没有呼吸。
“还请二位救一救月影!”男子手中的灯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双手抱拳,姿态优雅,那张温润的脸充满了柔情,也带着痛苦。
皮囊好的人,连求人的时候也显得那么好看。可惜洛小北并不是个对脸感冒的人,所以,她也不想做无用功去救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人!
“你自己都不能救她,更何况我们?”洛小北明显有些不悦,她开始怀疑白泽说有办法解她身上的毒也只是骗她的。
白泽侧首看了一眼那帐幔中的人影,嘴角扯开一抹苦笑:“我的医术确实不需要求人,可是这世间很多的事并不是医术好就能解决的。我既没有办法决定人的寿命,也没办法决定阎王爷生死簿上那一笔!”
“你自己尚且知道生死由天定,又何必让我们来这一遭?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洛小北挑眉,她对白泽和那位月影姑娘的故事并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发慈悲的想法,救不回来便是救不回来,她一个凡人,总不会去地府和阎王抢人吧?
“她是因你而死!”一直没说话的开爷突然出声,白泽闻言,有些错愕。
洛小北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开爷和表情停滞的白泽,她突然觉得这个故事似乎也可以听一听。
白泽脸上的表情慢慢缓下来,那张一向温润柔和的脸盈满了凄苦和愧疚,原本清雅贵气的人突然写满了憔悴和落寞。
“没错!”他道。
人和妖的区别在于,哪怕妖有一颗善良的心也不会变成人,而人却有可能会变成妖。
白泽从出生开始便知道自己的宿命,他不能离开他出生的地方太远,因为他的父母告诉他,如果遇到了一些很厉害的人,他可能就会消失。
所以他从出生开始,都只住在潮湿阴冷的山中。
他最喜欢做的便是在艳阳高照的中午,爬到山顶,坐在那棵已经有上千年的老树的粗壮的枝丫上晒着太阳。看着四周连绵起伏的山脉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山的那边,想着山中的鸟雀说的那湛蓝湛蓝的大海,和传说中有着丑陋面容而且无比厉害且可怖的人类的模样。
可是很多时候,他又觉得,可能直到他死在这里,也不会见到那些传说中的美好和不美好吧!这样也好!很多时候他都是这么想的!
可被自己隐藏在心底的丝丝期望也会不时冒出来,他想知道他们和人类哪里不一样了?为什么就不能一起生活呢?为什么一定要伤害他们呢?
无数次在梦里,他都会见到那闪着金色光芒的被称为沙滩的东西,也会有干净的湛蓝的一望无际的大海,梦里也有高高升起的太阳,有温暖的热度,有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