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仙楼,在玉都城当地以其神秘出名,更有这么一句,玉仙绝非欲仙而胜遇仙。
所谓遇仙,即是你永远不知这玉仙楼内有藏多少隔间,来者会是何方能人贵人甚至是仙人?
其实这玉仙楼并不大,却因为错综复杂的廊道而令人眩目。小路岔口一而成三,三分六,六为十……辗转间早已失去方向。
大概只有引路小厮知道,大概转了四条路才到了西阁,西阁有二层,却只有一个房间中坐着人,其余四五个一模一样的房间不过是用来作掩。
“公子人带到了。”小厮话刚落,不等里头的反应便离开了,利落干脆。
颜宋站在原地,仔细看着这六处一模一样的房间,玉仙楼,究竟遇上哪路神仙?
吱呀…的一声响,上层一处房间开了半扇窗,里头传来两字,“进来。”
尽管一头雾水,她仍旧很快朝着二楼隔房走去,他愿选在此地会面的原因和接下来他要吩咐的内容难道是见不得人的,还是说,以他的身份不能明着做这种事?
她推门而入,桌案前跪坐着的男子手执黑子,动作已定,依旧是一身白衣安静落在脚踝,往上看奇怪的是他的脸,铜制棱角面具,盖住他脸的全部,只露出冷淡的目光。
“坐下吧。”黑子落在棋盘,清脆一声。
颜宋端坐着却不自然地调整姿势,一时间倒对他脸上铜制面具颇有兴趣,“初见公子是在帷帐中,未见公子的样貌;上次府上公子也是隔着窗,如今公子又戴上这面具……”
她话里有话,他却再度拿起一颗棋子,指尖转了好几圈,才放下,“面具自然有面具的作用。”
“哦,莫不是公子也同兰陵王一般拥有美貌,怕被世人嫉妒不成?”颜宋一句调侃之词,气氛不再那么僵。
“怎么,对我的样貌如此上心?”又是一声清脆,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停留在那棋盘上。
她努力捕捉着唯一显露的目光,脸颊泛起红晕,“兰陵王遮住自己容貌是为了更好地上阵杀敌,就不知公子揣着什么心思了?”
“怎么?不信我?”棋子悬在半空,手中的一颗小棋子,会在哪个地方起到作用,只有下棋的人清楚。
沉默良久,她接着问,“那一百两是公子给的吧?”颜宋不自觉地回避了那个问题,转而问向其他事。
“是。”黑子已胜了两子,棋局明朗。
“这一百两他日我必会还你。”
他立刻说道,“不必,你安心收下,那是报酬。”
眼眸抬起望向他,“报酬?什么的……报酬??”
“放心,接下来这事有关太学,我相信你绝对乐意去做。”
“太学的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先发制人,也让人越发不明白,他究竟是谁,难道真是半路仙人不成?
他拾起那两颗已死的白子朝着一旁一丢,转而眼神落在她身上,“太学的事情牵扯甚广,绝非表面那么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一个人想去调查绝对会惹上事端。”
他的意思,反倒是从她的角度考虑,为她思量。
“我可以理解成公子品行清高,想要助我为我表哥翻案吗?”
他嘴里噗嗤笑出声,面具下的眼弯成一个弧度,“何事有助于我,我便会去干何事。清高也好,彻查也罢,这事我要真相,就必须得出结果来。”
从那夜马车上的一番交涉,她便已经对他的性子做了总结,厌世清冷,与人冷淡,自私自利,捉摸不定。
“公子真会算计,怕是也把我算计进去了。”
“你是聪慧,也够能忍,唯独不懂这世态一点,最终可能害死你。”
他眼神从那面具下透着的清冷,一个满是心计的男子比一个满是心计的女人更为可怕?因为他除了心思缜密,更有权势在手……
她勾着笑,不再是之前凄冷的惨笑,“如果公子愿意教,我也愿意听公子的。”
“怎么,还想拜师不成?”
“我活了十年忍辱十年,最终落得这般下场。回头想过,还不如轰轰烈烈一回,烟花绽放天际,虽只有一刻,但却让世人永远牢记。”
她攥紧手,这话她这十年从未敢说过,这种野心,怕是也只能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说出。
他起身,凑近她,绕着耳边暖暖的一股风,“我小看你了。师父这词,看来也不敢当。”
“不,整日叫公子也别扭得很,如今就叫师父,也好。”
他坐到一旁的矮凳,“随你,这次进入太学,你帮我找到三份文书。”
“文书?”
视线偏离,他朝着窗外的风景望去,“年度学生考核中每每都有暗箱操作,更不用提官员选拔试了,这三份文书分别记载了这些年来往的帐册,学生名单,以及已上任的官员名单。这些事自然不止一个人参与,幕后的罪魁祸首,也是十年前颜太傅罢官一案的主使。”
“是……外祖父那件事?师父真是越来越让我想不明白了,你特意救我,让我入太学,此刻更是提起外祖父当年之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沉默,将视线重新转向她的身上,“他是我师傅,颜太傅。”
他这句似乎解释了所有事,却又没法解释所有。颜宋看着他,他是皇子,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外祖父?
“既然是外祖父的事情,我也必会用尽全力去调查此事。”她的脸比罗府时那惨白无血色的脸好看许多,的确,这是一个二八少女本该有的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