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大海从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但人心其实更难测,人们习惯将自己的情感掩藏,以至于直到失去后,才知道它再也不会回来了。成长伴随着分离,分离伴随着成长,谁都无法确认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去,只需做到无愧于心,只需,活好当下。
“君主,你没觉这个太上皇有问题吗?”
清浅早有察觉,那次在冬青屋里,那种眼神很是熟悉。
“这几日,派几个人去探探情况。我总觉得,是那个人。”
蓝衣应声退下,自然知道君主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两年前的那个负心汉。心想着提前替君主报复他,就独自前去。
风尘守在外头,那屋子里谁也进不去。
“蓝衣姑娘!公子在里头休息,你不能进去!”
蓝衣半插着腰,盯着他,“我是奉君主的命令前来探望太上皇的,怎么就不能进去?”
“因为……”风尘脸色有些为难,还时不时看着身后的房间。
她一把扯开风尘,推门而入,却瞥见床榻之上的那个人正在,正在玩弄些枯枝木条的,
“你……你在干什么?”
风尘解释道,“上回三公子说想要放纸鸢,大概公子上心了,就捡了些枯枝烂叶的,吵着闹着要做。”
蓝衣上前看了看,确实这小子极其认真地鼓弄这些玩意儿。
“你,到底在干吗?”
阿乾抬头道,“做纸鸢,会飞的,你要一起吗?”
蓝衣连忙摇头,冲着他行了行礼,连忙从那件屋子走了出来。
好在,今日早上他就觉屋子周围的宫人不太对劲,让风尘去问了一番,才现果真有问题。
“好在公子机灵,否则,就被颜姑娘给拆穿了。”
他轻松一口气道,“眼下,她对我的怀疑加深,总有一日会拆穿。”
“公子总不能一直以这疯疯癫癫的姿态过完余生吧?”
玉乾笑了笑,“聪明过一生是过,疯疯癫癫过一生也是过。又有何区别?”
风尘微微埋下脑袋,“我想,颜姑娘会想明白的……可到那时,公子难道要一直吃软饭吗?”
玉乾脸色一变,忽而笑道,“吃软饭的人一定是聪明人,你,是不会明白的?”
为何风尘总觉得他家公子是在炫耀什么?装疯卖傻也有东西可以炫耀?
“对了,明日给冬青那小子送去这个。”
风尘定睛一瞧,“这不是,纸鸢,这么大的纸鸢?公子您从哪里弄来的?”
“我偷偷做的。”
风尘看着纸鸢的大小仿佛和那日冬青说的一样,公子是在为冬青做些什么,但都在做些什么呢?
“这纸鸢若是直接拿去,该如何解释?”
他眼眸一动,随即说道,“说是集市里买的,或是说从玉都带来的,总之,不能提起我。”
风尘点头,拿着纸鸢朝着冬青的屋子走,看见许多医女进进出出,蓝衣也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风尘上前忙问。
蓝衣脸色微白,唇间也微微抖,“今早,冬青趁宫人们不备,偷偷溜出房间,结果……晕倒在路上了。”
他手中的纸鸢落地,脚步不停地往回赶。
那个晚上,是东方国皇城的不眠夜,清浅守在他身边一晚,他的高烧还是没有退下。
隐约间,她能听见冬青在说话。
他说,“爹爹……娘亲……小梅……”她的眼泪随着止不住往下流。
玉乾只能站在门外,看着医女进进出出,看着里头忙得焦头烂额,他的心忐忑不安,第一次,为了一个孩子忐忑不安。他看着青石板上的纸鸢,想着冬青曾说过,想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再去放一只纸鸢……
那只纸鸢,应该有那么大……
“公子,三公子他,已经没了……”
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但风尘瞥见,那眼眶承受不住的晶莹。
这一夜,冬青没了,他曾拉着他的手臂,唤着他五哥哥。
而现在,只有一个死物,还在地上,伴着这凄冷的月光,在这深秋寒澈人骨。
那一天,在他的梦里,始终挥不去一个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