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再多的忧虑,凤歌也只能按下,笑道:“说得也是呢,是我多心了,既然这样,我便先告辞了。”行至门口,凤歌又转头说:“独孤先生,且听我一句劝,有些事,冲动不得。”
独孤怀信嘴角微微一挑:“若是别的事,也就罢了,我独孤家上下数百口的人命,不是不要冲动,就可以按下去的。”
说得也是有道理,凤歌虽有心要劝,只是思来想去,却无法像父皇找出诸多理由说服独孤怀信,也只得怏怏地去了。
寒山铁骑的旧部聚在一起,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吃喝玩乐吃烤串,虽然现下接触过的都是些女子,她们不仅熬过了寒山铁骑刚刚解散时那段最悲凉的时光,而且,还可以说混得有声有色,不见兵部正式记录的女子们尚且如此,那些将领们还不知道一个个是怎样的人物。
走在路上,凤歌想了许许多多的可能,包括他们若是串联起了旧部,要杀回京城去,朝中是否有兵可用,有将可守,母后将如何自处,父皇又该怎么办才好。
“你这丫头,怎么走在路上,自顾自地走在中间,连路都不看的!”凤歌的胳膊忽然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她昏头昏脑的随着那股劲,踉跄着被扯到一边,正在此时,一辆马车呼啸着擦着她的身边过去,留下了一串马车夫不满的骂声:“瞎了眼啊,低着头走在路中间,想寻死找别处去,别想在大爷这边碰瓷!你这种女骗子,大爷见多了!”等他骂够了,后车轮都见不着了。
凤歌这才醒过神来,方才想事情想得太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危险,如果不是刚才那个人拉了她一下,只怕就要与马车撞上了。
功高莫过于救驾,凤歌心怀感激的转头看着方才那个拉住她的人:“多谢相救,刚才我有些走神了。”
那人是个年轻的后生,看着约摸二十五六岁,眉清目秀,一身烟青色长袍,腰间束着的腰带上镶着一块碧色玉石,看着便是一派富贵模样,见了他,凤歌有些意外:“咦?素明泽?怎么是你?”
待素明泽看清凤歌的模样,也笑道:“原来是你啊,真是好巧。姑娘后来去了西夏吗?”
“去了呀,在那里留了很久,前几日方才回来。”
“那,北燕人围攻西夏之时,姑娘也在?”
“在呀,城破之日真是好可怕呢。”凤歌做出心有余悸的样子,素明泽则是狐疑的看着她:“姑娘那天晚上是如何躲过兵灾的?”
“随便找了一个人家的大缸躲了进去,上头又盖了许多的杂物,北燕兵先是翻了一阵,后来翻累了,便罢手出去了。”凤歌妙目一转,“不知素公子那天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那时我正在西夏皇宫附近,便与一些百姓躲入内皇城去了。”素明泽的眼神清亮,坦坦荡荡,不似作伪,凤歌不以为意,点头应了一声,又问道:“那素公子如今到大恒国来,也是做生意吗?”
素明泽笑道:“也是做生意,也是寻亲吧。”
“寻亲?”凤歌笑道:“找到了吗?”
素明泽摇摇头:“我也是刚入大恒境不久,要寻的亲人应该在京师之内。我已准备好车马,准备明日动身进京。”
“哦,那就祝你心想事成,要找的人可以马上出现。”凤歌笑道。
“多谢吉言。”此时两人正巧走在一条十字路口,凤歌要向前,素明泽要向左拐弯,他对着凤歌一拱手,便离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凤歌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方才他说刚入大恒境,说明他不是大恒国的人,看他的身材模样,也不是北燕人,在黄沙客栈里的表现,也不够熟络,也不是西夏人。素,这个姓乃是东宁国的国姓,想来他是东宁国的人。
只是不知他是何等身份,素虽是国姓,但并非皇族专有,看他一身富贵,却又轻车简从,不知是普通的王孙公子,还是皇室中人。
此时凤歌的头顶上一行归鸟正叽叽喳喳的飞过,她这才惊觉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半边天空已被橙黄色浸染,今日没有什么收获,她有些怏怏的继续往回走,忽然想到一件事,方才那辆马车快要撞到自己的时候,为什么关林森没有出手?
凤歌转到一旁无人的小巷中,低声唤道:“关林森?”
没有人回应。
她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关林森?”
还是没有人回应。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凤歌心里有些慌了,声音更大了一些,除了巷子里住着的一个老妇人对她喊了一嗓子:“这里没有叫关林森的。”便只有一只老鼠从她的脚边跑过,吓得她小心肝颤了一下。一直以来,关林森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影子般的存在,虽然不是时时与自己并肩在一起,但是只要她有危险,或是她需要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也因为他的存在,无论是金璜的主动离开,或是自己将虎子赶走,凤歌也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了,关林森一定不会背叛自己,也不会离开自己。
虽然没有得到过关林森的任何保证,但是,凤歌的心里就是有这样一个坚定的信念。
可是如今,这个信念,却被打破了。
关林森,他会去了哪里?他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别人强掳了去?
凤歌怔怔地站在巷口,过了好一会儿,已经是繁星满天,站得太久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左腿想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