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正欲反驳一笑,听得谢夫人指着前头道,“呀,替六娘子插笄的正宾果然是纪夫人!”
纪夫人?
安侯府的夫人与其他夫人全数瞪着眼望了过去。
纪夫人是谁,那是纪太傅的夫人!
纪府连出两代帝师,纪夫人同样系出名门,她给六娘子做正宾,代表的便是她看中六娘子的品德才情。
安夫人的脸色忽然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因季大娘子这一年来钱财宽松缘故,安伯府这一年日子过得也算是如心如意,因而安夫人也打过注意,让纪夫人做自家嫡三女及笄礼上的正宾,却不想,拜帖才递上去,就被纪府的人带着回礼退了回来。
这会儿,她几次都请不到的,据说不为权财折腰的纪夫人却给庄子上住了两年的六娘子当了正宾!
“安夫人,”适才还是与她统一战线的苏夫人现在就跟翻书一样变了脸,“之前听你曾说要请纪夫人给府中的三娘子做正宾,你可请到了没有呀?”
安夫人的脸徒然就像被甩了狠狠巴掌一样的难看。
不管是嫉妒还是羡慕,六娘子的及笄礼还是过去了。
待宾客都散去,季云流把大腹便便的秦二娘子迎进邀月院中。
“你呀,都快生产了,还是这般不安分……”扶了秦二娘子坐下,六娘子取来一条长命金锁,“我这个做……”说着,拢着眉瞧二娘子道,“对了,你儿子该称我什么的?”
辈分隔太多,真是有点乱。
“姑太祖姥姥!”二娘子欢快笑道,“师姑婆,他该叫你姑太祖姥姥呢!”
刚刚成年就要被人称为太祖,心中的那份忧伤……简直伤不起。
六娘子瞬间有了“我不想认识这个人”的念头,一把把长命锁塞进秦千落手中就道:“天都晚了,你赶紧让宁表哥接你回去。”
人家丈夫自己得叫表哥,人家儿子又叫自己太祖……
六娘子理不清想不透,人都憔悴了。
秦二娘子倒是很喜那个长命锁,收起来后又让流月捧出了自己准备的匣子,“过几日我便要生了,莫约是不能过府给师姑婆你添妆了,因而这添妆礼我便直接带过来,今日一并赠了。”
匣子里头是副祖母绿宝石头面,十分华贵,看起来就知花了不少银子。
季云流仔仔细细瞧了秦二娘子的肚子,天气热,二娘子因怀着孩子更是怕热,这会儿只穿了件薄绸群裳,坐在椅上更是连肚脐眼都翻出来了。
“他在动呢,”秦二娘子扶着肚子笑道,“师姑婆可要摸一摸不?”
六娘子两辈子加起来,洞房花烛夜都还未经历过,对于一个小生命更是好奇,听得秦二娘子这样说,季六伸出手贴上她的肚子道:“做母亲的感觉如何?”
“很奇妙,”二娘子把她的手抓到胎动的地方,“师姑婆你瞧,这也许是他的手,又或者是脚,他总是这么好动……我每日摸着他都在想,他会长什么样?像我多一些还是像世子多一些?以后会不会听话……”
夕阳从窗外撒入,二娘子摸着肚子讲一个小生命,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季云流摸着肚子正听得入神,忽然间就见二娘子收了声音,捂着肚子,而后扬起头,大大“啊”了一声,“我肚子痛……”
“啊?”季六吓飞了,整个人弹起来,“千落……你、你不会是要生了罢?”
“我,我……”二娘子捂着肚子,拢眉说,“他也许真的想要从我肚中出来见一见你这个太祖姥姥了。”
我的天呐!
有个孕妇在自己院中要生了!
六娘子简直吓得魂飞魄散,险些都吓跌倒了,黑袍道人赶尽杀绝都没有如斯恐怖!
顿时,邀月院中也是一阵鸡飞狗跳、惊慌失措,宁世子更是亲自从宫中策马狂奔而来,将人打横抱的回去。
秦二娘子从邀月院回了宁伯府,第二日大清早就有宁伯府小厮传来喜讯:大奶奶生了,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宁伯府喜的贵子的第三日,便到了六娘子出阁的添妆之日。
这一日与之前的及笄礼相比,同样热闹非凡。
季府的门槛都要被这几日的众人踩破,六娘子收的这些礼还可以为嫁妆再添上两箱。
大婚前两日,宫中太监宫女送来吉服、吉服、首饰、衣帽等物。
穆王府中更是吉服、吉服、被褥、帐幔、金银、袖缎布疋丝绒棉线、脂粉、铜瓷器皿等一应俱全。
大婚的前日,季府设了内外宴五十席,热闹无比。
穆王府中比起季府同样热闹,人声鼎沸。
六皇子瞧着这里外都红透了,让人精神利爽的正院,啧啧两声:“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四皇子的匆忙婚礼与七皇子的精心筹备就是不一样!
看来他的大婚设在明年二月,也是匆忙至极,要好好筹备了。
谢三的心思不在什么王府布置上,他瞧着熠熠照人的七皇子,凑近两步打趣道:“七爷近日是不是没睡好,我瞧着七爷眼底的淤青都出来了。”
玉珩斜看他一眼,口中说了句“睡得颇好”眼中却不自觉的往东南角的铜镜中瞧了瞧。
大婚在即,他日思夜想都是那个人,夜晚睡到半夜都能笑醒了……如今当真是眼底淤青都出来了?
谢三少心思敏捷,见七皇子果然又是面上一套,心中一套,只闷笑道:“七爷,今日得早点歇息,这睡觉呀,时间过去的快,只要一闭眼,再睁眼,您便能抱得美人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