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约起初尚有些过意不去,可架不住宇文述执意愿赌服输,只得勉强收下了他在赌桌上输给自己的诸种宝物。
这个口子一开,就再也收不住了。待到两三个月以后,宇文述输给杨约的钱财及诸种宝物价值已达十万之巨。
杨约终于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遂于一日深夜赌局结束后特地将宇文述先后输给自己的各种宝物都摆放了在他面前,诚恳地请他将这些宝物都拿回去。
“大哥要是不肯的话,那么小弟今后再也不敢邀大哥来此尽兴了。”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宇文述这才屏退随侍人等,笑着向杨约说道:“既然兄弟你执意如此,哥哥我也就不瞒你了。你道这些宝物都是哥哥从哪里得来的?”
杨约心中陡地一惊,连忙问道:“大哥不是说,这些都是别人赠与你的吗?”
“非也,非也。这些都是晋王之物,特命哥哥我带回长安赠与兄弟你的,唯恐兄弟不肯收下,所以才如此行事,还请兄弟莫要见怪才是。”
“晋王?”杨约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这道弯来,不清楚杨广这位极受皇帝、皇后宠爱的皇子、亲王为何要命宇文述煞费苦心地送这么多宝物给自己,两眼盯着宇文述问道。
“晋王请兄弟代为向杨仆射致意,前不久晋王所上安定江南之奏章,还望杨仆射能够关照一二。”宇文述不便直言请杨约说服其兄杨素助杨广入主东宫,遂借口张衡带回长安的那道奏章向杨约提出请求道。
“既是晋王吩咐之事,下官理应从命。”杨约肃然起身,恭敬地答道。
送走宇文述之后,杨约一夜未能睡得安稳,于次日清晨即早早地赶到了杨素府上,将宇文述奉杨广之命,求杨素帮忙关照减免江南租赋的事如实转告给了杨素,并向杨素说道:“兄长若觉得此事可为则为,若是觉得此事不可为,小弟这就带话给伯通,告知他详情、原委,定不会叫兄长为难的。”
杨素是何等人也,听罢杨约的话,呵呵笑道:“你道晋王经宇文述之手,送了这许多宝物给你,只是为了求为兄关照这件小事吗?不瞒你说,前日我已代皇上拟旨,有条件地诏准了定定江南南的奏章,其中对晋王在这道奏章中请求朝廷减免江南租赋给予了驳回。”
“如此,兄长岂不是得罪了晋王?不行,我这就去将所收宝物一件不落地送还给宇文述。”杨约一听杨素居然驳回了杨广的请求,登时急了,站起身就要去寻宇文述退还宝物。
“你呀,心思都放到哪里去了!”杨素嗔责地吩咐杨约坐下,点拔他道,“莫非还瞧不出,晋王这是有意引我为朝中内援,日后助他成就大事吗?你若现在退还宇文述输给你的那些个东西,不就相当于代为兄拒绝了晋王的好意了吗?”
杨约恍然大悟,旋即试探着杨素的口风,问道:“听兄长话中之意,是欲答应做晋王在朝中的内援了吗?”
杨素微微摇了摇头,答道:“此必是前番高颖阻碍晋王入主东宫,而如今为兄在朝中柄政,有人在晋王面前建言,晋王才会如此行事的。以为兄观之,晋王虽极得皇上、娘娘宠爱,然太子毕竟执掌东宫多年,又与高颖联姻,在朝中根基颇深,前次晋王未能入主东宫,今后怕也难矣。”
杨约听杨素的口风,似乎并不看好杨广能够取代杨勇入主东宫,遂好心提醒其兄道:“兄长,即便如此,咱们兄弟似也不便得罪晋王吧。”
“嗯,这件事事关重大,稍有处置不慎,即可能给你我兄弟带来杀身之祸。”杨素沉吟着说道,“这样,你不妨暂且收下这些宝物,这就去寻宇文述,代为兄向他致歉,就说关于朝廷驳回晋王奏章提请减免江南租赋一事,为兄纯系出于公心,并无对晋王不敬之意。今后晋王但有所命,为兄愿在朝中鼎力相助。”
“要是宇文述把话同我挑明,要兄长助晋王成就大事,我又当如何答复呢?”杨约想了想,没敢立刻就走,又向杨素问道。
“那就先答应下来再说。”杨素想都没想,干脆地答道。
在通过杨约之口得知杨广有引自己为内援的意图之后,杨素反复思虑,仍觉自己在处置安定江南那道奏章一事上有不当之处,唯恐因此引起杨广对自己的误会,遂于吩咐杨约去寻宇文述之后,亲自赶往尚书省衙署,将尚未发出的对那道奏章的批复又修改了一遍,在其中加入了朝廷未能诏准减免江南租赋的解释,并且特地留出了余地,言明只要北方无战事,朝廷自当考虑适时减免江南租赋的。
与此同时,杨约依照杨素的吩咐,找到了宇文述,代其兄杨素对宇文述日前所托之事做出了答复。
宇文述虽觉杨素的这一答复语意含糊,不尽令人满意,所幸其并没有直言回绝暗助杨广夺宗一事,遂连夜写了一封书信给业已返回江南的张衡,向他报告了拉拢杨氏兄弟的前后原委,并请张衡在江南多搜罗些稀罕的宝物,差人送进京来,供自己在长安继续拉拢杨氏兄弟之用。
后来的历史事实证明,正是由于宇文述依张衡之言,借赌博向杨约输送了价值巨万的财货,一步步拉拢杨氏兄弟加入了助杨广夺宗的阵营,才使杨广在朝中获得了强助,帮助他最终战胜了大哥杨勇,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若干年之后,宇文述通过有意在赌桌上输给杨约大量钱财,借以拉拢杨氏兄弟成为杨广在朝中内援的做法,被后来成为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