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自打出世以来,还从未身处如此尴尬的境地过。
不但稀里糊涂地在温岭被那武功奇高的陌生老者挟持着上了驮车,而且连那老者驾着驮车怎么避过官军的围堵,押着自己最终到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事后李靖每每想起这段经历,在心中都会做着这样的猜测:那老者一定是使用某种不为自己所知的功夫,封闭了自己的穴道,才使得自己失去了知觉,不知不觉中跟着他来到了某个地方的。
回想起来,他被那老者关押在这座山洞之中也有近一个月之久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那老者似乎在有意戏弄他,又像是存心探查他的师承,隔上两三天都会趁来山洞中给他送些吃食的机会,将他从山洞中一块巨石上松开绑缚,任由他使出浑身解数逃出山洞,尔后总能在他跑出山洞洞口之前把他活捉回来,再一次地逼问他师出何门。
渐渐地,李靖察觉到了这位陌生的老者真正感兴趣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被迫展露出的五花八门的功夫、招式,似乎一心想要逼问出传授自己功夫的师父是哪位高人。
老者越是急于逼问出李靖的师承,李靖就越不愿对他坦白自己其实不止跟随过一个师父学习过武功的实情,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施展各种功夫迷惑他,同时也在想方设法地打探他到底是何人,把自己挟持到了什么地方。
每每李靖向老者问起他这些问题时,对方都呵呵一笑,避而不答,尔后再一次松开他的绑缚,重复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令李靖有时觉得他其实并不是真心想用这样的方式探查出自己的师承渊源,更像是把自己当做了陪他解闷逗乐的玩伴。
曾经有过几回,李靖隐隐听到山洞外的远处似乎传来佛寺的阵阵晨钟暮鼓声,怀疑老者将自己藏匿在了山上的某座佛寺附近的山洞中。直至有一回,李靖借自己即将逃出山洞,被老者从后追上,一把揪住后衣领时,突然反手扯下了他始终裹在头上的包头布,赫然发现这老者竟是一名剃度了的和尚时,他才确信无误地相信自己所处的山洞外附近必有一座佛寺。
“小子,你既发现了贫僧的身份,可就别怪贫僧为难你了,明日带一把剃刀来,也替你剃度了吧。”老者被李靖识破了真实身份,煞有介事地威胁他道。
“大师手下留情,在下家中一脉单传,家父还盼望着在下能早日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呢”李靖吓得慌忙把自已扯下的那块包头布还给了老者,同时向老者求情道。
“你若想要留着这头发,也容易,只须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就行。”老者接过包头布,顺手扔在了地上,又问起了那个老问题。
“在下就想不明白,就凭在下这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被大师你屡屡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下的师承渊源对你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嘻嘻,你要是先告诉我,了尘被你藏在了什么地方,我就告诉你我的师父是谁?”李靖眼珠不停地在眼眶里打着转,笑嘻嘻地同老者讨价还价道。
“要是换做是旁人,贫僧早就一掌劈了他了,还能留你活到今日?小子,识相些吧,你虽天赋过人,至今已在贫僧面前施展出了不下七八种功夫、招式,但再过上几天,你即便不说贫僧也能查清你的师承渊源来了,到时可别怪贫僧就手下无情了呵。”老者对李靖欲探听了尘下落根本未加理睬,似笑非笑地答道。
“别,别,你还是要在下多陪你多玩几天吧,在下还有一多半的功夫没来得及施展出来呢。”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靖敏锐地发现这位身负绝世功夫的陌生老者乃是一位武痴,只要他一天搞不清楚自己的师承渊源,就决不至如他所说,杀掉自己灭口,故而有意装做害怕的样子,逗引他道。
“得了吧,别以为经过了这许多日子,我还瞧不出你的师父是谁?这些天你虽在贫僧面前不断地变换花样,有意施展出不同的功夫、招式来,可你的武功根底分明出自少林一门,对吗?”老者冷笑着戳穿李靖的谎话道。
李靖心中一凛,旋即笑道:“不瞒大师,经过了这些日子,我也瞧出来了,大师您是心中寂寞,有意留着在下陪大师玩儿呢吧。既然大师已看出了在下师出少林,就应该猜想得出在下的恩师是哪一位少林高僧,也就该知难而退,趁早放了在下吧。”
哪知老者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李靖竟用师门来威胁自己,一面哼哼冷笑着拎起李靖,重新将他绑缚在山洞内那块巨石上,一面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冲李靖说道:“贫僧正巴不得你是神光和尚门下的弟子呢,早晚有一天老帐新帐同他一起清算。你且在这洞中好生候着吧,贫僧这就命人去嵩山给神光送信,就说他的门下弟子被贫僧羁押在此,要他亲自来向贫僧要人!”
说毕,眼见李靖急眉煞眼地还要分辨,遂俯身捡起那块自己的包头布,不由分说,一把塞进了李靖嘴里,转身扬长而去了。
然而,就在老者离去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李靖就听到从洞口处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在洞口外向里问道:“洞内有人吗?”
李靖闻听此声,真可称得上是喜出望外,苦于自己口中被老者用包头布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只得奋力挣扎着拚命想弄出点儿响动来,经引起洞外之人的注意,终因方才惹恼了那老僧,此时被死死地绑在那块足有数千斤重的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