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木伯鸠这话就像在煮沸的油里扔下一把大白菜,顿时下面炸开了锅。
“法师这是何意?”陈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所谓杀劫说的就是“西游”?
“伯鸠这是什么意思?”夸木伯虎也是大惊问道。
“开巫坟,是那个忘了祖宗的王八蛋下的这狗屁命令。敢动夸祖陵寝,就不怕死后见不得后土娘娘?伯鸠你说是谁?老夫非得宰了他不可。”
最激动的却是那位领着另一路人先行的老头。能领一路人八成也是长老之流。此刻这小老头气得直跳脚,怒气冲冲的撸起袖子似乎真要找人干架。
这时夸木伯鸠倒是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后,依旧脸色阴沉地缓缓答道:“执鼎一脉大巫祭和夸木氏上九部大巫联名发令。数日前,大巫內祭夸祖时得了祖宗预警。百年内将有一大劫,天地间凡有神通者皆入此劫。大巫祭上启后土娘娘,得了法旨,开巫坟,各取机缘,各安生死。”
“后土娘娘……”小老头瘫软了下来,后土娘娘的名号似乎对他们有莫大的说服力。
“什么大劫?竟需要我族开巫坟来应对?要知道,自夸祖陨于此地之后,我夸木氏历代大巫都是葬于巫坟之中。那可是历代大巫精血,法器甚至根本功法传承汇聚之地啊,便是族中大巫祭一生也不过一次进入巫坟的机会啊。”夸木伯虎依旧难以接受,兀自嚷道。
“没错,巫坟乃是我族重地,更是吾族历代积淀所在。而先祖建立巫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后来人凝聚气运,积蓄资粮。若天地有变,我夸木一族就可凭着巫坟内的资粮迅速壮大。即使无法重现上古夸父一族的荣光,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现在,就是那天地生变,打劫将起之时。”夸木伯鸠依旧用那阴沉的语调缓缓言道。
大难未起,蛇鼠先知。不知杀劫过后,堂中尚存几人?
翌日,平原大鼎前,一众夸族子弟肃然而立。这一众人,以大鼎为圆心,分成三个同心环,拢共怕是有数千人。
最里面的同心圆,是各部巫师,数百人的光景。此刻正围着大鼎跳着一种身份奇异的舞蹈,口中也一齐念着古怪的祭文。
巫师中又有一人,披发文身,身穿兽皮裙。乃是夸族大巫祭,此刻正对大鼎跪拜祭祷。
陈玉虽是不懂他们的祭文,却也能感受到一股苍凉悲怆的幽思,让人莫名的想落泪。
第二个同心环,是夸族中所谓的上九部族人所围成。众人随着巫师的节奏或跪或拜,却是十分恭敬虔诚。
令人惊诧的是,黑蟒寨众人竟在这上九部之列。只是他们的人数和实力和其余部族比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其余部族都有上百人,就只这黑蟒寨只有二三十人。
第三个同心环自是夸族中其余部族之人了,行为和上九部并无二样,只是地位不同罢了。
陈玉此刻正在黑蟒寨队伍里关着,为什么说关着呢?原来黑蟒寨众人特意给陈玉准备了一个神龛,寨灵吗,可不就得在神龛里待着么?
陈玉觉得自己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心里十分的不自在。
当然陈玉还算好的,旁边就有一支队伍里用一个大神龛供着一头老王八。那王八竭力伸长脑袋往外边四下瞅啊,生怕一不留神就有人来拿自己的乌龟壳去烤了占卜。
繁琐而冗长的祭典进行了小半天,陈玉在神龛中已经睡到练口水都流出半尺长了。
终于,随着大巫祭的一声高喝。众巫师齐声祝祷:“牺牲既备,以飨宗祖。”顿时有一众精壮大汉,拉着数百头牛羊之属上前宰杀献祭。
大巫祭又道:“先祖既飨,请开巫坟。”众巫师皆以牺牲之血覆面,对着大鼎齐声祝祷。
只见得祝祷声中,那所宰杀的牺牲血气渐渐朝着大鼎汇聚,顿时血气如烟,直冲云霄。
血气翻腾间,那大鼎“嗡”的一声散发着幽幽清光。鼎身上所纹的龙蛇鸟兽之属恰如活过来了一般,于鼎面奔腾游走。接着,清光大盛,淹没了众人身形。
清光散去,陈玉打量着四周。阴沉的天空飘着浓云,时不时见得一道雷霆落下。
地上草木寥落,只见一片连绵的坟茔。那一座座坟茔,无碑无楹,坟前皆是孤零零地插着一件武器,或刀或剑,或锤或杖。偶有的枯树上系着一道道惨白的魂幡。
这,便是巫坟。
陈玉回想起昨夜的场景。幽暗的烛光下,夸木伯鸠十分强势地下着命令:“今时不同往日,往常我们只要祭拜过后就可从巫鼎中得到足够的先祖血脉。然后于鼎前与各族较量一番,定下次序便可。这次——”
夸木伯虎略有不安地打断他,问道:“可这次我们要进入巫坟,也没个章法,难办啊。伯鸠,据说你曾进过巫坟,给我们讲讲里面的状况吧。”
夸木伯鸠看了他一眼,接着道:“这次开巫坟,除我要在外参与主持大典外,你们都要进去。族中有言,不许挖坟掘墓。不许以上欺下。进了巫坟,你们尽量朝着中央的夸祖大墓走。巫坟内有大道十二,小道三十六。皆可直通夸族大墓。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们的机缘了。明白了?”
“我有问题。”陈玉举手,弱弱地问道:“我不用进去吧?”
不知道为何,感觉夸木伯鸠一到桃林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陈玉心中竟有种本能的惧怕感。
“你现在是我族供奉妖灵,自当进去。”夸木伯鸠十分肯定地说道。末了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