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承修被蛮栾掳走,到吕家人把吕庆下葬,再到锅盖来七维驿站寻找消息,不过一天的时间。此刻承修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七维驿站,这不合理啊。难不成,蛮栾是请承修玩了一圈就送回来了?
小山看我锅盖一边傻愣着,拿手指头轻轻戳了她一下,歪着头询问道:“那个……姐姐不带他走吗?虽然罢,我们这儿的酒管够,但是呢,这小兄弟再喝下去,恐怕容易出事儿罢?您说要他把肚子撑破了,还得劳烦别人给他缝上……就算肚子没事儿,坏了脑子也不好啊……”
这一番不着边际的话把锅盖从疑问中拉了回来,她回过神,问道:“小山,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小山眼珠一转,低头想了想,道:“今天黄昏时分,我们本来在驿站里接待来这儿的客人,突然听到门口一阵躁动,千风哥哥叫我出去看看。”
“然后呢?”
“我出去一看,这小兄弟晕晕乎乎躺在我们门口,旁边围了一群人,有的夸这小兄弟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有些却说小兄弟衣衫不整、一身酒气、不像好人,然后各执己见的两伙人竟然因为这事打了起来!”
“啊?”
“他们越打越凶,我看这样下去不行,只能把这小兄弟从外面扛了进来,果然小兄弟一离开,外面那群人就散了。”
“再然后呢?”
“小兄弟在外面的时候还昏昏沉沉,就好像是被人打晕了,可一进来,也不知道是闻到了酒香还是感受到了回家的感觉,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找了个桌子就开始要酒喝。我本来还担心他身体,劝他少喝点,可这小兄弟不听,还说我们七维驿站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用法术换无限量的酒的。”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可不能背这个黑锅!他愿意喝,我只能让他喝了,这不,从黄昏喝到刚才,要不是我后来上了酒劲大的陈酿,让他喝醉了,现在估计还在猛灌自己。姐姐,您说,这小兄弟到底和自己有多大仇?”
听完这前因后果,锅盖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承修是黄昏被发现在七维驿站门口,那么是谁把他送过来的?或者是他自己从蛮栾手中逃出来的?
小山看我没什么疑问了,干脆就回到柜台,双手托着下巴,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承修自打从迷雾林回来,就一直没清醒过,整个人也像变了一个人。叶离上次进入幻境唤起赵渊的声音之后,也没有踪迹。那么在我和何莫虚离开迷雾林之后,他们是又经历了什么,还是说承修是自己跑出来的呢?
锅盖一边想着,一边挪到承修对面,将短剑放在了桌上,坐在了那里。桌上的酒瓶酒坛子东倒西歪,里面的酒水被喝得干干净净。
她本以为承修喝多了,会睡得昏昏沉沉,谁知道,她刚一坐下,略显沉闷的声音就从对面响起——
“锅盖姐姐,你说,是不是只要醉了,就可以逃避现实?”
承修的声音异常冷静,那绝不是一个喝醉的人发出的声音。锅盖可以确定,他很清醒。
可是这一桌子的酒壶、酒瓶、酒坛子又不是骗人的。
正当锅盖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疲惫,出现幻听的时候,对面又发出了声音:“锅盖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没能把自己灌醉?为什么我努力学着摇摇晃晃,装成一个醉鬼,却越发清醒?为什么我骗过了他们的眼睛,却骗不过自己?世人皆说酒能消愁,为何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得到?”
为什么?
承修连问几个为什么,虽然锅盖回答不上来,但是她明显感觉对面的这个人,和她之前认识的承修就像两个人。自从那次从迷雾林分别,承修就像变了一个人。
锅盖没接话,承修却自顾自说着,竟带着深深的自嘲:“锅盖姐姐,我自认不怕伤不怕死,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竟然会怕一些事情的发生。我无法想象,如果那是真的,我真想,真想就在迷雾林里久居,再也不出来。”
承修整个人依然趴在桌子上,只有传出的声音让锅盖确定他是醒着的。
“锅盖姐姐,如果是你,你要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会怎么让乱线缠绕的思绪沉降?”
承修就像一个诗人,念着关于压抑的诗句。
虽然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但是似乎锅盖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问题——夜深人静,对付一个情绪低落、渴望逃避现实的少年,你用再多的言语去劝说也是徒劳。
倒不如简单粗暴的方式。
“小山,拿酒!”
承修听到这句,原本趴在桌子上的脑袋顿时抬了起来,因为疲倦或是难过而发红的眼睛闪烁着看着锅盖。
“你必须答应我,过了今晚,必须打起精神来。”
锅盖想,承修或许知道她不知道的东西,但是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承修听到锅盖的“条件”,先是许久不作反应,而后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慢慢点了点头。
就这样,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于是那晚,锅盖和承修推杯换盏,喝了整整一夜,把失踪案、命案,全部抛到了脑后。至于期间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哪些话,锅盖也记得不清楚了。只记得零星几个片段——
“你之前一直都没醉吗?”
“当然没有。锅盖姐姐不知道我是千杯不醉吗?”
“所以上次在我和何莫虚之前大哭和耍酒疯都是装的?醉的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