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傍晚,顾紫重和陈婵娟一同陪着太后娘娘吃了一个晚饭。
马上就是明天了。
现在想一想,多少还有点小激动。
这毕竟是顾紫重千盼万盼的事情。
不过或许太后娘娘觉得自己要孤单了,所以也没心思再说什么话。
话到最后的关头才会多起来,一般情况下都是没有话说。
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想说的话都在心里面藏着呢!
顾紫重不忍打扰太后娘娘,低声啜泣着出了门,将房门轻轻带上,转身准备离开。
她一转身,看到走廊里正站立着一个人。
顾紫重差点儿就撞到那个人的身上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却只听闻对面那个人的啜泣声。
顾紫重听得出来,这声音是陈婵娟的。
难不成她也要离开?
她刚正色对待,想揉揉眼睛看个清楚,却瞧黑暗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离她远去了。
顾紫重冲着身影挥手,想叫住她。
突然走廊里亮了起来,两个女官举着灯笼过来,对顾紫重道:“郡主,太后娘娘吩咐我们,给您安排一间好房子住。请随我们来吧。”
慈宁宫的房子都不差,哪里不好呢?
顾紫重叹息着,正准备回嘴,却又听闻着陈婵娟的啜泣声。
顾紫重和那两个女官都寻声望去。
此时太后娘娘的房门也打开了。
顾紫重又被房门声吓了一跳,再回头去看,只见太后娘娘披着一件外套站立在门口:“这大晚上的,哭什么呀,晦气。”
陈婵娟赶忙赔罪,请求太后恕罪。
太后娘娘一把年纪了,也不轻易发火,不过是方才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把她的梦给搅和了,因此才发了发脾气。
现在脾气没有了,太后娘娘整个人的心气也好多了。
指了指屋子里头,太后娘娘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陪我说说话。”
顾紫重和陈婵娟二人面面相觑,都表示有点无奈。
而且陈婵娟还越发难受。
两个人从了命,一同进了屋子里去。
太后娘娘把外衣脱下来,自己则又转身坐到炕上去,用被子盖住半个身子,倚靠在床头,道:“你们两个人还都挺不错的,不像那个永阳郡主,实在太闹腾。”
说着话,太后娘娘自身后的桌子上端起一杯茶来喝了一口,问着女官:“对了,好些日子不见,这个永阳郡主现在干什么呢?”
一个女官道:“回娘娘的话,她现在在家中学习女工呢!”
“哦?”太后娘娘的眼皮子一翻,显得很惊讶,“这个孩子习惯了依靠别人,什么时候她自己也这么勤快了?”
女官道:“朱国公上一次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后,家教便严了许多,让自己的孩子多学习,以后好能在京城立住脚。”
太后娘娘皱眉问道:“这话你们听谁说的?”
女官更加恭敬:“这都是朱国公家里的仆人传开的,连皇上也知道了。”
太后娘娘冷哼一声,道:“这个朱国公,他生怕皇上不知道呢!做个样子给皇上看而已。不过呢,这学习对于孩子来说毕竟是好的。也好,让那个永阳郡主在她自己家里多待些日子,省的来烦我。”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来,太后娘娘用手帕轻轻擦拭嘴边,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陈婵娟的身上:“你刚才一直在啜泣,是心里有什么事吗?”
陈婵娟寻思着,仿佛咽喉处有万千的话语,却怎么也到不了嘴边。
太后娘娘有些着急:“哎呀,什么事情不好说的?是不是家乡缺钱?我让户部去给你们老家拨些银子过去。”
陈婵娟赶忙摇头:“皇上对婵娟的恩德,婵娟已记在心里。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皇上已经给乡里拨了些银子,修了祠堂,修了路,也盖了衙门,盖了房子。我家里的面貌如今已经换了一个新模样了。”
说到这里,陈婵娟的脸上还微微泛着笑容。
太后娘娘便更是着急了:“既然这些事情都已经办了,那你还发愁什么呢?”
陈婵娟左瞧瞧右看看,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有些顾虑。
太后娘娘对着身旁的女官们使眼色。
女官们都退下了,将房门关上。
太后娘娘咳嗽了一声,道:“这回没有别人了。顾郡主她也不是外人,不会坏了你的事的。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顾紫重也顺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安慰道:“陈妹妹不用担心,太后娘娘会为你做主的。”
陈婵娟想了想,终于忍不住,一下子跪倒下来,对着太后娘娘磕了几个头,道:“太后娘娘,您老人家不要多怪,其实……我在入宫之前已经和燕世子定下了终生。”
什么?
顾紫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她和燕平南定了终生?
前世里顾紫重怎么没有听过这事呢?
再者说了,燕平南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花心,从年轻到年老都是色鬼,怎么会对一个女子承诺什么呢?
顾紫重不相信,同时太后娘娘也是怔住了。
陈婵娟就连连磕头,道:“婵娟在家乡卖艺,不想偶遇燕世子,世子爷怜慕我,就与我定了终生。我当时不过是民女,哪里做得了自己的主呢?所以……所以……”
再往后又是啜泣声,她说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的胸口愈发膨胀,却又慢慢回缩。
忍了半天的气,太后娘娘强行压低了声音道:“这事皇上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