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供词,并非董天赐在公堂之上,当堂招供的。而是我亲自去大狱之中,与董天赐交谈劝说之后,他才写给我的。”
“如今董天赐已死,现在,除了你们几个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份供词的存在了。”
“这份供词,仅是董天赐的一面之辞,没有其它任何佐证。若我将它呈给官家,以官家对丁氏父子的宠信,只会骂我办事不够稳重,才会相信这种毫无根据,胡乱攀咬的疯狂之言。有负官家厚望…….”
谢枋得叹道:“我也知道事实确实如此。但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岂能违害就利,遇难而避?”
“君直兄高风亮节,不畏强权,我文天祥向来是钦佩的。只是如今的朝廷,丁大全董宋臣之流势大难制,若我等仅以大无畏之心,与之硬碰,则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其败而已!我等虽然不惧,但这样做,无非是让丁大全董宋臣之流进一步坐大。让朝中的小人得志,君子道消。于国何益?”文天祥将目光望向了谢枋得。
谢枋得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悲痛的语气说道:“文大人此言不差,只是我们有董天赐的供词在此,尚且拿丁大全无可奈何,又准备怎么去对付他呢?”
谢枋得对董槐极为不喜,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喜欢扳倒董槐的丁大全。在谢枋得看来,那个被人称之为“丁青皮”的丁大全比董槐更该死。
“等!”文天祥却不似谢枋得那般垂头丧气:“只能慢慢的等,等待时机的成熟,我们才能出手。在此之前,不但不能动他们,还应该去交好他们。”
“交好他们?”谢枋得大为惊讶,冷笑道:“与这样的奸佞小人为伍,岂不是让世人耻笑?”
“兵不厌诈!”文天祥说道:“朝廷之争,亦如用兵。兵不厌诈,但求胜尔。至于名声,只要对大宋朝廷有利,对天下百姓有利,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名声好坏,世人毁誉,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的文士,都将个人名声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听得文天祥这番话,谢枋得肃然起敬,拱手道:“文大人有如此胸怀,谢某佩服。刚才一时激愤,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莫怪。”
“君直兄的心情,我能理解,自然不会怪君直兄的。今日召你们前来,却是有一件事要一起商议一下。”文天祥扫视了一下对面的三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大人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了。”牛富开口说道。
“牛兄是历经沙场的人,想必知道,两军作战,最为关键的地方,便是知己知彼。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加强对敌人情报的打探。”
“如今,我受皇命筹建新军,我想在新军中成立一个专门打探消息的秘密机构。从新军中挑选精干人员,经过严格训练后,去打探各方面的消息。其一是潜入蒙古境内,去打探敌情。其二嘛,对于临安城中的奸佞之臣,如丁大全董宋臣以及丁韦等人,我们也可以派人将他们牢牢盯住,我就不信他们一直不露出马脚。”
文天祥扫视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只是此事绝密,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此事倒是可行,只是人选问题,须得慎之又慎!”刘保勋沉吟道。
“打探敌情的重要性,每一位将领都知道。只是,要去蒙古境内打探消息,极为不易。襄阳地处前线,消息传递尚且极为困难,更何况如今,我们身处大宋腹地呢?“牛富显然有些疑虑。
“正因为困难,所以才需要提早布置,训练信鸽,培养人员,想办法寻找机会,打入蒙古内部。“文天祥说道。
古人对于情报工作已经是非常重视了,孙子兵法专门讲到了用间的重要性。但是,古人对情报工作的重视,还远远无法和现代社会相比较。
在新中国成立的解放战争中,情报部门的工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党可是玩这个起家的。
再比如说,到了今天,中情局是美国最重要的政府部门之一,中情局局长是总统决策圈中的核心人物。
而在这个时代,却并没有这样的政府机构。
没有专项的资金,人员投入,没有专业的部门去统筹指挥,仅靠各地的将军,朝廷的官员自己去打探消息。与现代社会高度专业且受到高度重视的情报部门,远不能相提并论。
到了明朝,成立了锦衣卫、东厂、西厂等特务机构,但更多的用于对内,而不是对外。
当然,文天祥现在也想将这个新成立的情报机构用于对内。而且,在短时间内,对内也许还是重点。
只有将朝中的绊脚石都移除了,才能真正进行有效的改革,让大宋不再是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
“此事我也赞成。只是挑选人员要慎重。既要忠厚可靠,又要为人聪明伶俐。至于身体武艺,这反倒是其次了。“谢枋得本就是极为聪明之人,一点便透,并很快指出了人员挑选的标准。
“好,此事便这么决定了。这个机构,就设在刘保勋的营中,由刘兄和谢兄两人负责管理。切记保守秘密,万勿有半分泄漏。“
“卑职遵命。“刘保勋、谢枋得两人拱手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观刘兄练兵训兵,布兵排阵,均颇有章程,深得兵法之妙,只是我还想加上一些训练的内容。“文天祥望着刘保勋说道。
牛富等人还未正式接手,新军一直是刘保勋在负责训练。
文天祥此言一出,刘保勋心中顿时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