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羊府中,一个五六岁年纪的女孩子在院落里飞奔着,身穿红色夹袄和百褶裙,手里还攥着一只风车。
“小姐,你慢点,我都追不上你了。”红色夹袄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一个老嬷嬷,气喘吁吁地喊着。
“我得赶快去找华哥哥,不然赶不上庙会了。”前面的小姑娘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却被一个人少年挡住了去路。
“华哥哥,你果真没有食言。”小姑娘笑着对挡住去路的少年说道。
杜华是杜预家的长孙,杜预和羊祜一样,也是西晋王朝的开国重臣。
在羊祜晚年时,对待东吴的问题,西晋朝中分为两派,一方为保守派,主张养精蓄锐,等实力更强时再做讨伐之打算,另一方为激进派,主张讨伐东吴的时机已到,必须乘势而追。
当时西晋接连拿下了东吴的几座城池,羊祜又在边境之处征战和主事多年,善于吏治,威望颇高,羊祜认为讨伐东吴已是必然之举,而朝中支持他的只有杜预。
羊凌月的祖父羊祜临终前,曾经把讨伐东吴的使命托付给朝臣杜预。杜预在羊祜去世之后,完成了讨吴的使命,两位志同道合的大臣关于政治有着相同的深谋远虑,凌玥出生之后,杜预对羊家很是照顾,两家交好已久。
杜华长羊凌玥五岁,虽说年纪不大,但从小随祖父习武,眉宇间已经透出了一股英气。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一双剑眉,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乍一看有点盛气凌人,再一看,却能感受到眼眸中的柔和。
凌玥自打会走路时起就天天跟在杜华的后面,一口一句“杜华哥哥”的叫着。
“纹斌和纹妍怎么没来?”凌玥对着面前的杜华问道。
“他俩啊!估计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庙会那里看舞狮了。”杜华笑着说道。
——
正月里的庙会,热闹非凡,人们还陶醉在那尚未降温的年味之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覆盖了城街的每一处角落。作为羊府家的大小姐,平日里出门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加之从小体弱多病,这次母亲答应出来逛庙,对羊凌玥来讲已经是莫大恩赐。
“华哥哥,你看这里。”凌玥在一个做糖人的商贩前停住了脚步,“我要吃这个。”
“好呀!你要我成什么图案?”
“什么都行!”
“那好,我给你做一对鸳鸯,希望你将来找个好夫婿。”做糖人的大叔和蔼地笑着,拉起了糖弦。
杜华在旁边听到了糖人大叔的话,心里埋怨着这个大叔说起话来还真是口无遮拦,不过,凌玥的夫婿早已定好,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预言的。
庙堂前正在表演热闹的舞狮,一对兄妹在热闹的人群中欢呼声音最大,尤为显眼。凌玥跑了过去,“原来你们在这里。”
妹妹并没有太理会凌玥的打招呼,倒是那个哥哥,随即转过头来,对凌玥解释了句,“来了啊!本想先去羊府叫你的,可是纹妍着急要看舞狮,庙会人又多,她一个人来我不放心,只能让杜华先去家里接你了。”
说这话的少年比杜华年龄稍小,身材没有杜华高大,容貌更加清秀一些,如果说杜华具有习武之人的罡气,那么这个少年则是书生气居多。
“纹斌确实没有撒谎,我去你家之前,他嘱咐我一定要接你出门。其实,纹斌此举本就没有必要,即使他不嘱咐,我也会去府上接你。”杜华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
“唉!我说两位哥哥,你们不要一天总是围着凌玥啊!凌玥是女孩子,我也是,怎么就没见你们这么关心我呢。”舞狮表演刚刚结束,妹妹转过头来发了一句牢骚,但却是笑着说的,这个妹妹,便是纹斌口中的纹妍。
陆纹斌和陆纹妍是一对堂兄妹,是东吴大将陆抗的孙子女,属于武将世家,早年晋与吴交战的时候,羊祜与陆抗各守一方,在边境之处为国效力,虽说是政治上和军事上的劲敌,在屡次对战之中,却相互佩服,成为莫逆之交,当时陆抗曾感叹,“有羊祜一日,东吴如芒刺在脊。”
陆抗病危时,预感东吴气数已尽,将陆家托付羊祜,受羊祜引荐,纹斌和纹妍的父亲陆云和陆机便弃暗投明,成为了西晋的朝臣。
杜华见纹妍又在那里挑起理来,笑着解释道,“你跟凌玥怎会一样,你是习武之人,总能保护自己,而凌玥呢,从小就身体不好,又不会半点武功,无人在旁,怎能让人放心。”
“杜华哥哥就是偏心,我不跟你玩了。”纹妍拉起了凌玥的手,向热闹的街巷跑去。
两位少年虽说没有离得太近,但也没有将视线脱离两个女孩,这是一种保护的本能,他们觉得保护她们,就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凌玥又长高了不少!”杜华感慨着。
“从小就饱读诗书,岂是一般家庭的女孩所能及。”看得出来,纹斌对凌玥的赞叹溢于言表。
“按照羊家长辈遗志,你与凌玥早就定了亲,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啊。”杜华继续说道。
“凌玥从小体弱多病,长辈们觉得不宜太早成婚,至少也得年至及笄。”纹斌叹了一口气,听的出来,这种叹气并不是因为婚缘的推辞,而是对于凌玥身体的担心。
“有此玲珑之女,多等些时日又何妨?”杜华拍了拍纹斌的肩膀,安慰着。
“只是,她的身体~”纹斌还是一副焦虑的表情。
纹斌的担心并非多余,羊凌玥从小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