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小厮出了院子,在大宅子里绕来绕去。
路上,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首先,这个宅子很大,至少比我那个做户部尚书的老爹的宅子要大多了;其次,宅子的主人并不是个普通的平民,因为在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是分化阶级的,没有某种身份是不能将宅子建成某种建制的,除非想吃牢饭,我自小也算是生活在官宦人家,自然知道一些,但是因为没有特意留意过,所以也说不准宅子的主人具体到底是什么身份;最后,这宅子很荒凉,不仅是园子里的花草没好好整修过,人也很少,似乎一整个宅子大多数都是没人住的空房子。
大概一刻钟之后,小厮把我们领到一个大厅一样的地方。大厅最上首坐了一个人,着玄色衣裳,青丝以一根白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身材颀长,正低头看着手上执的一本书。
小厮上前行了个礼,他放下手里的书,点了点头,挥退小厮,然后看着我,道:“坐。”
我……目瞪口呆……
因为这人和风虞那妖孽长得太像了。除了过度锋利的眼眉与那双轻佻fēng_liú的桃花眼不像之外,这人的五官线条与他几乎是一模一样。同样的五官……哦不对,是四官,长在两个人脸上,完全是两种迥异的气质。风虞是妖异的媚,而这个人却是一种杀伐之气,尤其是他左边眉梢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斜斜割裂半个额头,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眉心一条悬针纹,显然是常年皱眉所致。皮肤有些微微偏小麦色,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那人看我呆在原地,轻轻动了动眉毛,又开口道:“怎么?怕?”
“怎么会……哈哈哈……”我干笑了两声,走过去坐在下首,抬头看向他,“尘醴该叫声……师叔?”
他笑了一下,指头虚点了点我,说:“看来小虞收的徒弟还不错。”
我面上含蓄地笑笑,心里吐槽,你和他长得那么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血缘关系好吧?再说你三十多四十出头的样子,风虞刚二十九,总不可能你是他爸吧?
还没等我吐槽完,他又补了一句:“听说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慌,路上也听话的很。”
话说完,他随手端起旁边小几上的一盏茶,用杯盖刮了刮水面,凑到嘴边轻啜。
我一愣,反应过来,肯定是那两个黑衣人告诉他的。原来他夸我不是因为我猜到他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个。
我正了正脸色,开口:“师叔谬赞了,尘醴不过是胆小罢了。”
他斜着眸子看了我一眼,眉梢抬了抬,倒也没说什么,朝我身后扬了扬下巴,道:“这小子是谁?”
我回头,看见阿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后面,看起来像个侍卫。
“他是……”我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前跟那两个人说的那些都是唬他们的,如果顺着说下去,第一不一定能顺利圆过去,第二到时候风虞一来自然露馅,更何况现在阿糯站在我身后,也就是所谓的侍立,表示他身份不如我,所以肯定不能这么说。
大佬本来在打量阿糯,听到我说了两个字就停了,剑一般的眸子扫了我一眼。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威压,惊得我后背出了一背的冷汗,仿佛被某种凶兽盯上了。
“……他是尘醴家中的小厮,幼时生病留了病根不会说话,自小随尘醴上山,与尘醴亲如兄弟……他亦拜在师父门下,做了个记名弟子,名唤尘糯……”我暗暗咽了咽口水,稳了稳颤抖的声线,“……先前与……与引路前辈们所言,皆是尘醴信口胡诌,为的是保住他的命,还望师叔……莫怪……”我站起身朝他躬身行了个礼。
他随手将茶盏搁下,眼神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起来罢,怪你做甚。”
我松了口气,顶着一脑门子冷汗坐了回去。我注意到右手边的小几上放了一盏茶。说了阵话,嗓子还真有点干,我端起茶吹了吹,大口吞咽。
“断袖?”堂上传来两个字,在夜晚的一片宁静中清晰无比。
“噗——”我一口茶水尽数喷到了地上,然后用袖子捂着嘴狂咳,带着一脸的惊悚看着他。
“.…..无事。”他好像有点尴尬,又取了茶盏假意喝茶来掩饰他的神情。
我回头看了一眼阿糯,难道我对他的心思已经明显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不对啊,且不说我本来就不是个张扬的性子,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可能把喜欢表现出来吧?必须是含蓄了又含蓄的啊。更何况我都决定要放弃了。
阿糯与我对视一眼,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波动,耳后却是一片轻粉。
我晃了晃脑袋,坐好,等大佬问话。
大佬喝了口茶,把茶盏放下,恢复严肃正直的模样,微微皱眉,抬头看我,问道:“小虞他……这些年过得如何?……”言语间夹杂着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我知道,这才是今天晚上的正题,赶紧竹筒倒豆子一般深度贯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方针,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说了,连风虞经常偷我零嘴吃的事都没落下。
听完这些,大佬沉默了许久,皱起的眉心展开,最后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他倒是……自在。”
话毕,唤了小厮进来带我们回去。
原路返回小院之后,我坐在床边上打了个哈欠,困了。这么多天都没好好休息,我决定明天午时之前不起床。
正准备抬腿上床,余光扫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