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齐侧妃双唇一动,作势要开口说点什么,不禁头皮一麻,心想这回是彻底完蛋了,才刚进门就在脑门儿上刻了觊觎正室四个大字的罪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我突然听见一个轻飘飘慢悠悠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齐侧妃你该当何罪啊?”
是豫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旁边,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单听语气就好像是在与人温声软语地寒暄,没半分厉色,跟字里行间的意思大相径庭。
齐侧妃闻言立即噗通跪了下去,一脸惶恐花容失色。
“......臣妾不知......所犯何罪......”
其实别说她了,我都不知道她犯了啥错,明明是我逾制了不是么。
只能说豫王就是豫王,一言不合就突然犯病。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边王妃和刘侧妃肯定也是一脸懵逼。
可我们都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表面上并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随便开口,还没搞清楚状况,别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绕进去。
然而人家豫王好像并不打算回答齐侧妃的疑问。
一屋子主子丫鬟如临大敌,大气都不敢出,十来双眼紧紧盯着豫王,眼看着他闲庭信步似的迈着步子,踱到还挂着盖头的桌子旁边,微微躬身,抬手,仔细取下盖头,又踱回我跟前,抬手。
我下意识便想后退躲开,但又在身体做出反应之前硬生生忍住了没动。
眼前一黑,盖头又回到了我头上。
“本王的侧妃云鬓花颜......怎么叫你先给瞧去了。”
豫王一边伸手帮我整理着盖头,一边开口又道,依然是辨不出喜怒。
由于盖头的遮挡,我连他的表情也看不着,却莫名觉得心悸,好像地心引力突然强了一倍,压得我有点窒息之感。
倒是也不知那风口浪尖上的齐侧妃此时是个什么感觉。
“王爷......”
我听见豫王妃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一声,然后豫王整理的手停了,接着收回。
“咦,齐侧妃你跪着作甚么,本王今日新婚大喜,你们便早些散了罢。”
言罢,捉住我的手臂便抬脚出去了。
我被吓了一跳,好在他走得并不快,甚至好像因为要照顾我的不便而走得格外慢。
走了有一小段,我才算是回味过来了,这豫王哪是给我立威啊,给我树敌才对吧?虽然贸贸然用了正红是我的锅,但只要我放低姿态,豫王再稍微提一句那银香囊的事,这事其实也严重不到哪去;可他偏偏选了一种偏激的方式,看似是在帮我遮掩和撑腰,实则什么都没掩住——齐侧妃都看到了难道会不跟豫王妃她们说?——还明晃晃告诉人家,这妹子在我豫王心里比你们几个分量都要重,不想失宠就快来弄死她!
我微微皱眉,实在是猜不透豫王是个什么心态,就那么想让我跟她们斗起来吗?
我轻轻挣了挣,豫王脚步一顿,没说什么也没怎么,从善如流地便放开了我的胳膊,然后继续走着,好似全然不在意我的抵抗行为。
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桃依见势上来扶住我,引我跟上去。
沉默着走了又有半柱香时间,我们终于进了屋。桃依把我扶到床边坐下,便告罪一声出去了。
门页发出一声绵长的轻响,然后是一室的安静。
我有点紧张地攥了攥衣角。不知道豫王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还好这宁静没持续太久,我听见豫王动了,迈步向我走来。
眼前蓦地一亮,我眯了眯眼,然后微微抬头看见眼前的豫王。
然后心脏不禁小小地摇晃了一下。
今天的豫王真......真tm好看......
——别误会,我没有狗血地突然喜欢上他了,这只是那种看见一个超美超仙的美人的时候的正常反应。打个比方,就像有的时候你看你爱豆的某一张照片,某一个角度,某一套穿搭,某一个发型,甚至是某一副妆容,突然一眼感觉就像一支无形的箭扎进你心里,融化在里面拔都拔不出来,只感觉word妈世界上咋有人这么好看捏!
豫王今天一身黑色搭暗红的考究衣袍,既庄严不可侵犯又平添了几分明艳的魅色,尤其是发间束了一条暗红的细长发带,偶尔扫过眼角鬓梢恍若胭脂飞红,柔软了眉锋,也迷了人眼。
早便说过他长得好,此时柔和的灯光更是映得他唇红齿白,轮廓愈发立体。
我目光在他身上黏了片刻,然后不禁走了走神。
若是阿糯也这般穿着打扮,该是......
我及时用力闭了一下眼,拽回心神。
既已为人妇,便不该再去想旁的不该肖想也肖想不得的人,多思无用。
再看豫王,竟已灼灼地瞧了我好一阵,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两眼深得如同他的城府。
“你很适合红色。”
我听见他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退了半步坐在桌边的凳子上。
“......彼此彼此。”我憋了憋,终是没憋住心声。
他伸出去倒茶的手一顿,然后朝我弯了弯唇角,没说什么,继续倒茶。
一时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静得我有点尴尬。
“山茶的颜色繁多,但颜色最正最艳的红山茶,要数虞夫人,其余皆须退其一射之地。”
豫王莫名其妙又开始聊种花的事,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顺着往下接:“王爷如此推崇这虞夫人,想必是最为喜爱的罢......这银香囊上的也是虞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