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被他突然明媚的笑一时晃花了眼,还来不及重新接上思绪,就被他话中的意思给打懵了,哪还有心思去研究他为什么用“我”而不是“本王”自称。
我僵着一张脸,看着他迟疑地开口道:“......殿下何意,我,我不是很明白......”
豫王笑意更盛,不过微微侧了侧脸,让我的压迫感骤然少了些许,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我大脑立时当了机,仿佛晴空里挨了一记巨大的霹雳:
“不知豫王侧妃之位算不算屈就了柳小姐?”
一时间我脑子里一半全是混乱,一半全是空白,成了彻底的一团浆糊。我tm左思右想搜肠刮肚头脑风暴了几十个来回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啊......
“......我?你,你要......要娶我?我?”我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胸膛,鼓着眼瓢着嘴向豫王求证,完全乱了章法。
“若我记得不错,贵府似乎只有一位掌上明珠才是。”豫王屈起食指,拿关节抵了抵下巴,状似回忆。
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我我我......我连你叫啥都不知道!”
“国姓张,弓长张,吾名上稷下煊,社稷之稷,煊赫之煊,字昀之,取日光被泽之意。”
“......”我一时语塞,只下意识抬头和他对视着全无方寸。
他的脸逆着晨曦,线条柔和而昳丽,星芒似的的眸光直直照进我眼底,好似全世界只能瞧见我一个人的影子,深深又深深,与将尽未尽的夜色两厢氤氲,生生凝出一分绵绵的情意来,含蓄而又露骨,勾得人不禁心生迷离,仿佛身处云端,飘飘乎冯虚御风。
我突然不寒而栗,后背上窜起一股凉意,像是有条什么冷血动物掠过,条件反射地又退了半步。
这突如其来的一惊,仿若一滴冰水,将我脑子里所有的混乱都神奇地镇定了下来。
豫王喜欢我?怎么可能!算上这次我们之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完,哪来的深情厚谊?就算勉强能说是历经生死,以我的容貌气质举止谈吐,也万万不可能让他对我“数见钟情”,达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他说要我做他侧妃,一定是有所图,而且一定是牵扯到朝堂。
父兄向来不喜与我说朝堂之事,连带着娘亲也不跟我谈论这些,我此时竟是无从猜测。
“为什么?”
既然理顺了思路,我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直接问他。
豫王的眼神闪了闪,眸光中的缠绵霎时云消雨歇,好似方才的情深缱绻都只是天色的光与影与我开的一个小玩笑。
他弯了弯唇角,眼中带了几分的饶有兴趣,道:“柳大人身处吏部尚书之位十数年,不可不谓是桃李满天下。”他顿了顿,又接了句,“陛下初登大宝,这朝局自然是越安稳越好。”
看似没什么联系的两句话,却是向我点明了两个理由。
一,父兄虽为孤臣,但到底多年经营,又是在吏部这种近水楼台的地方,自然在某些譬如自我标榜为朝中清流的大臣心中有些分量,若我嫁给他,将柳家和他豫王绑在一起,那么这些人对爹爹的情分,绝大部分定然会转移或者说倾向到他这边。
二,若是直接宣告全天下我爹假传圣旨还想弄死新皇,那么在朝堂这种无风都能起浪,还是滔天巨浪的地方,难保不会传出对昭王继位一事有疑议的声音,毕竟我爹孤臣的声名绝对不算寂寂无闻,再者端王还没死呢,这样一个现成的攻讦借口,怎么可能放过,如此这般,朝堂怎么可能安稳,这对刚刚登基的昭王来说,即使不是前功尽弃灭顶之灾,也绝对少不了一番头疼。
而如果换种说法,我爹是因为太过忠君爱国,因为先皇驾崩而一时失智,再加上阴谋小人的陷害利用,才做出这些事,并且最后悬崖勒马以死谢罪,就完全无懈可击,不仅符合老爹的人设,而且埋下一笔阴谋论,到时候谁跳出来拿这茬说事,就可以把脏水往对方身上泼,反正都是空口白牙的,谁怕谁啊。
但这一切都需要坚定住我柳家人的立场,不然万一我哥或者我娘还是随便一个谁脑子一热,转身投了端王党,立时就能来一出现身说法,将昭王的正统继承人身份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我嫁了豫王,众所周知他和昭王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即使有人跳出来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了,毕竟没有谁会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虽然不是直接,但间接绝对算得上。
但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意味着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上了。首先,我不知道豫王和新皇手上到底有多少筹码,如果我选择站在他们那一边,那么这对他们而言是久旱甘霖,还是聊胜于无,这让我无从判断该要价几何,是待价而沽,抑或顺势抛售;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哥还在他们手上,不论他们输不输得起这一局,我都输不起。
只是......为什么偏要是用我的婚姻换......?!!
“......没有别的办法吗?”话出口,我看见他微微挑了挑眉梢,作疑问状,“......只能我,我嫁给你?”
我知道我在说的是一句废话。我柳家人丁稀薄仅此一支,如今爹爹已故,哥哥入狱,除了我,还有谁能代表柳家的立场,而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女人,除了联姻难道还有别的任何方法途径来站队吗?没有。
我只是不甘心。
我梦想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