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费的心,她们是不会懂的。一个个只为自己那点儿蝇头小利打算。”金娘子急忙用手接过,给她揉起太阳穴来。
除了方老爷和陈氏,几位姨娘也都送来贺礼,其中仍旧是以梅姨娘的最为贵重。若是以往,定然是冯姨娘第二。因此冯姨娘落魄,倒是显得沈姨娘送的两支金钗格外突出,人也较以往热情了许多。
待看望的人走尽之后,沈姨娘磨磨蹭蹭留到最后,小声道:“我前几日听说了一件事情,想跟二奶奶求证一下。”
何家贤诧异她居然会对自己如此温柔,以前的那个尖酸刻薄的沈姨娘倒是完全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因为笑问:“姨娘有什么话便说罢,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沈姨娘便道:“我院子里有个丫头,原本是陪着四少爷玩耍的,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跑到外面哭,碰到了你屋里的吉祥姑娘。说当初二奶奶瞧了凯少爷,觉得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我想问问,可有此事?”
何家贤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她那时候只跟吉祥说明了下意思,谁知道去了冯姨娘院子里提都没有机会提,就被熊孩子吓得仓狂而逃。
只是,没办成的事情再提,吉祥不是这么多嘴的人。
“孩子大了,到底是要念书识字的,我想请二奶奶去夫人那边说说,让四少爷上私塾。”沈姨娘见她不说话,觉得她是默认了。
“姨娘为何不跟父亲提呢,他……”
“老爷现在为了春旱的事情焦头烂额,哪里顾得上咱们,府里的大事都是夫人在掌管……”见提到夫人,沈姨娘有些畏缩。
何家贤在心里冷笑,看来沈姨娘是怕陈氏,不敢说,拉着她去当枪使,打算用来垫背呢。若是以前,为了一个孩子的前程,她不管不顾也就去了。
如今经过了这么多闹心的事,沈姨娘在其中也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怀孕了,自保最重要,有些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敬而远之。
更何况,沈姨娘并不是个会感恩的人,万一出了岔子惹得陈氏震怒,黑锅定然是自己背。因此笑着道:“我现下身子不好,二爷不许我出门……更不许我操心……”
“那怎么办?”沈姨娘头一次很是着急:“待过完正月,学堂里就开学了,赶不上这一波,又要等……”
“所以姨娘赶紧去跟夫人说罢,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何家贤笑笑:“更不能耽误了四少爷的前程。”
沈姨娘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走的时候瞟了一眼她带来的礼物,何家贤愈发庆幸刚才没答应她,对她笑着说道:“姨娘的礼物我也用不着,还是带回去留着给四少爷买书本吧。”
沈姨娘见她这样识趣,反而不好意思,却终究舍不得,犹豫了一下拿了一只金钗出来:“倒是手头的确是紧了些……”
何家贤客气地送走了她,将吉祥叫进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吉祥一听便懵了,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跟旁人提过,但绝不是她院子里的丫头啊。而且很早了,绝不是最近的事情。这段时间咱们自己闹心的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奴婢哪里还有闲心思去管别人?沈姨娘不知道听谁嚼舌根,还偏牵扯到奴婢身上,真是无耻!”
何家贤想了想,才道:“你去留心打听打听,她说是有个丫鬟跟她说的,是哪个丫鬟?”
不到半日就出了结果。原是与吉祥以前一同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的一个丫鬟,名叫小意的,近来到沈姨娘院子里当差了。
那会儿何家贤带着吉祥好心好意去沈姨娘院子里,想提点几句,没想到受了一肚子气。吉祥没忍住,偶遇小意,就跟她发发牢骚。没想到她就把这话跟沈姨娘说了。
小意倒是实诚,向吉祥承认了错误。只说那日方其凯欺负她,她到后园里哭,碰见吉祥安慰她几句。
谁承想哭时间久了,沈姨娘又骂她,对她又拧又掐的,逼问她是不是告状去了?她怕挨打,便跟沈姨娘撒谎,说“遇到吉祥,说二奶奶断定,四少爷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将几件事情串联在一起,以求这个有用的消息能让沈姨娘饶过她。
何家贤能助纨绔子弟方其瑞过了童生考试,在读书方面早已经是方府的权威。
“小意说,沈姨娘本就有意让四少爷进学,以前提了一次,夫人没同意,她就再也没敢提,耽搁了两年。”吉祥分析道:“小意这么一说,只怕正合她意,感觉终于找了条明路一般,把宝都压在二奶奶身上。”
“二奶奶没同意,倒是好事。您知道小意为啥被调拨到沈姨娘的院子?”吉祥压低声音:“说是原来伺候的丫头,和四少爷打闹,被四少爷用匕首划破了脸,据说血都流了一海碗,彻底毁容了。沈姨娘硬是诬告那丫头带坏四少爷,回禀了夫人后将人急急打发了出去,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何家贤只听得冷汗嗖嗖,一个熊家长,一个熊孩子?就这样毁了一个好端端姑娘的一生?而且毫无愧疚,新人来了变本加厉,她没招惹,实在是明智的。
身子渐渐金贵起来,何家贤也特别注意。自打陈氏的阿胶固元膏吃过头后,身体亏空,她就一直盼着能快快有孕。一来有个孩子,她与方其瑞的婚姻会稳固一些,那么总打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道德大旗,动不动就操心给他纳妾的人,起码再没有多管闲事,却又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