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就按下了通话键,没有任何犹豫,“喂?是谁在那儿?”抬起手电筒,那奶黄色的光芒可以清晰看到细细的沙子洋洋洒洒地掉落下来,居然有种凄美的壮阔感,但他此刻却没有心情理会了。声音里透露着急切,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是保罗-康罗伊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不紧不慢,一字一顿,那刻意的清晰咬字无比缓慢,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他不得不直接打断了那个声音,“是是是,我是保罗,你是谁?”他不得不抬手将衬衫塞得更严实一些,因为沙子还在不断掉落,情况似乎越来越糟糕了。
“保罗,我是阿伦-达文波特(alan-davenport)。”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依旧咬字清晰,让人心生不耐,“我是crt公司的人事主管。”
“是是,我给你留过言。”他只希望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沙子还在掉落,手机就要没电了,更不要说信号还时有时无。
“是的,我还从******的丽贝卡-布朗宁(rebecca-bro)那里听说了。你能不能说一说你现在的情况?”
电话里那慢条斯理的声音着实让人恼火,但他现在却没有时间发怒,因为眼前沙子掉落的速度一直满不下来,迫在眉睫的生死关头之下,他没有时间去理会对方,只是烦躁地说道,“更糟糕了,可能发生了爆炸,现在沙子一直在往下漏,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就会填满了。”话语无比慌乱,他甚至没有办法组织自己的语言。
“好,好,慢一点说,你尽量冷静。”他翻了一个白眼,他就要死了,对方居然还让他冷静,但发怒的瞬间硬生生地咬紧了牙关,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手上,衬衫居然一点一点塞进了裂缝里,这让他看到了希望,全神贯注地在左手的工作上,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对方,“我来问你,你和谁通过电话了?”
裂缝终于堵住了,沙子终于不再掉落了。
“草!这他/妈/的有关系吗?”烦躁感汹涌上来,他没有忍住,骂了一句粗话,但经历过这所有的挣扎,他也知道,愤怒在此刻帮不上忙,于是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让大脑再次运转起来,“额,劫匪,人质工作小组的丹-布伦纳(dan-brenner)……”
“好的,保罗,我知道了,那媒体呢?我知道你的绑架录像泄露了,不过你和任何人直接说过这件事吗?”
对方打断了他的话语,单刀直入地询问到,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为什么对方想要知道这个,但话语还是回答到,“不,不不不。”
“好的,好的,好的,好的。”对方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这让他的眉头再次纠结了起来,视线余光却一直因为衬衫塞住的裂缝口而分神,他没有办法专注思考,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但现在是生死关头,他顾不上那些细致末梢的东西了,“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我们需要尽量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怒火刹那间冲破了危机感的束缚,他狠狠地用左手手肘击打了一下头顶上那脆弱的盖子,愤怒地嘶吼到,“现在的状况就是我在他/妈/的棺材里!”沙子因为剧烈的震动再次开始掉落下来,“我认为范围已经足够小了!”他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量,死亡的恐惧,活埋的憋屈,求生的渴望,在这一刻迸发到了极致,“救我!救我!”他的瞳孔完全崩裂,失去理智地吼叫到,“你他妈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你是怎么帮助我的?啊?啊!”
他就如同溺水之人一般,不管不顾地挣扎着,但所有力量都消融在平静的水面之下。他的身体开始缓缓下沉,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