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翌又道:“县尊休息好了之后,不会在这里多作停留。叶县四千户百姓,两万多人藏在这深山之中,县尊必定会过去。到时候秀才你跟着去看看。”
孙秀才目光闪动,笑道:“能藏两万多人,想必山中还有块大宝地。”
随后作别,嬴翌独身悄然离开了方城山。
嬴翌体魄之强横,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只凭一双腿,走起路来比奔马还快。苍茫旷野,一人独行,不多时就回到县城附近。
县城已是一片白地,除了城墙,里面几乎被烧了一干二净。嬴翌微微叹了口气,转道往刘家庄方向而去。
刘家庄还是那废弃模样,嬴翌进入庄子里,左拐右拐,来到一口枯井前。
枯井上压着一块几千斤的大石头,只露出一丝缝隙。嬴翌伸手一推,石头轻若无物被他推开,随后捡起卡在井口的绳头,几下从井中提出来一个人。
正是那袁姓女子。
昨夜嬴翌护送郑允芝家眷和一干工匠前往小王庄,回来的时候先悄悄的把袁姓女子从城中转移出来,再状作初归。谁也不知道嬴翌手脚这么快。
对于这个女人,嬴翌不屑之。说起来,若是不管不问,任凭烧死在城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嬴翌毕竟有底线,既然约定的交换,袁通把他交代的事办成了,嬴翌也不屑杀这个女的。
袁姓女人精气神很是颓败,虽然嬴翌并没有刻意nuè dài,但这几天嬴翌太过忙碌,孙秀才和二牛都不在,于是饱一顿饥一顿,总是不好过的。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女人低声开口。
嬴翌笑了笑:“这与你无关。只需袁通办好我交代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说话间,嬴翌取来一块木板,徒指在木板上写下‘十日后于此,崇祯十五年四月二十三’,将木板竖在村口后,带着袁姓女人离开了刘家庄。
这块木板是留给袁通的。
嬴翌知道,袁通去开封回来之后,必定会来刘家庄。除了刘家庄,他也没地方可去。而他给袁通的时间,就是十天,从今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三开始,到五月初三在这里见面。
只要袁通办成了他交代的事,他就把袁姓女人还给袁通。
嬴翌带着袁姓女人回到方城山,已是天黑前夕。
此时郑允芝早已离去,王中官竟也跟着走了。倒是两百多的匠户,还留在这里。
“嬴哥儿,县尊老爷问起你,说是有事相商。”二牛道:“让你明天去见他。”
又补充道:“说是明天叫张石的百户官来接你。”
嬴翌点头:“我知道了。这个女人暂时交给你看管,记得不要疏忽。”
二牛挠了挠脑门:“放心吧嬴哥儿。”
一夜无话。
翌日。
上午嬴翌组织匠户帮忙开荒,只十多亩地的山谷,二百多人一起干活,即便工具严重不足,也全部勉强开出来。中午的时候,张石就到了。
“月牙谷距离这儿不远。”张石道:“从此谷的另一头出去,往右手边翻过五个山头就到。”
嬴翌想了想,所谓的月牙谷看样子应该是在方城山北麓。那边嬴翌还没有涉足,难怪不知道。如果没有小王庄的噩耗,恐怕过不了多久,嬴翌追着猎物也会杀到那边去。
“月牙谷有多大地面?”嬴翌问道:“两万多百姓能自给自足吗?”
张石道:“嬴百户不知,月牙谷的确是块宝地。大大小小有十多个山谷,大的有上千亩,小的也有几百亩、几十亩的。串联在一起,好似一弯月牙,因此得名。”
“噢。”嬴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稍等一下,我交代几句就走。”
嬴翌叫来二牛,道:“我这就去见县尊。你暂时按照我上午交给你的,把匠户组织起来,这几天先沿崖修建房屋,然后把谷中的土地平整好。”
二牛点头:“我知道了嬴哥儿。”
嬴翌知道二牛恐怕压不住两百多匠户,但眼下孙秀才不在,也只好托付给他。
张石在前面引路,出了小山谷,从盐崖附近攀上北边山坡,一路翻山越岭,天黑的时候,才抵达月牙谷。
黯淡天光之下,嬴翌站在山头,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聚集成一团团的,中间有些间隔,但串联起来,的确如一弯月牙,实在是极美的。
“名副其实的月牙谷。”
嬴翌笑道。
张石道:“原本这里许多野物,是我们这些猎户的宝地。只是如今来了人,野物早被驱走了。”
又道:“半片山脉的山溪都在这里汇聚成湖泊、水潭,水源也不缺。种地比山外都强。”
“只是面积小了些。”嬴翌道:“我看这十几个山谷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亩地。四千户百姓,每户最多二三亩,养不活人的。”
张石挠了挠头:“这就不知道了。”
嬴翌暗叹一声,道:“走吧,下去吧。”
虽然是一块宝地,但山里可以耕种的土地,太过稀缺。这几千亩地,支撑不起两万多百姓的自给自足。现在不是几百年后,粮食的产量远远低于嬴翌的那个时代。这时期,就算是和平年间,一家若是五口的话,怎么也要二十亩地才能过得稍微滋润一些。
月牙谷的建设,初具雏形。毕竟郑允芝迁移百姓从年前就开始了。房屋也都是沿着山崖修建的,避免占据过多的肥沃土地,而且房子都很简陋狭小。另外还有许多山洞,看起来也是人为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