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试图通过略带威胁的眼神向周洋施加无形的压力。
然而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什么“威胁”,只需要一点点眼神的压力就足以让周洋所有的防线溃不成军,不打自招了。
“就,就是那个啊……”周洋扭捏着衣角,眼神飘忽。“我每次从你家偶然走过的时候,都能听到你们家里发出很多很奇怪的声音……什么爆炸声啊、撞击声啊、惨叫声啊……啊,我完全没有特地去你家周围查看的意思啊!真的只是偶然从你家路过。偶然路过!”
笨蛋!内心脆弱就不要撒谎啊!根本就是完全暴露了啊!
“你这家伙,没事跑我家外面做什么?”我厉声质问道。
周洋捂着胸口,一脸委屈心碎:“我就是……就是想看看欧辛亚还在不在……”
“哈?”我伸手摸了摸周洋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体温也没升高啊,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说胡话了呢?“欧辛亚是男的你不知道吗?”
周洋羞红了脸:“我当然知道,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我就想问问他,他有没有跟他长得很像的妹妹什么的……”
原来是把主意打到那里去了啊!没想到周洋这个傻小子想得还挺远。
之前听欧西亚说过他的父母分开后都各自有了家庭和孩子,想来周洋的想法还是挺有机会的嘛。
周洋见我神色缓和,便又凑了过来:“哎,小洛,跟我说说吧,你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折腾呢?”
“这个啊……”被周洋这么一说,我不禁回想起了这一个月内的悲惨经历。
从我家的房子修好之后算起,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大魔王以训练为名行虐待之实,将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修理了遍。什么滚木大阵啊、剑山陷阱啊、怪兽竞技赛跑啊,那都是常人的脑洞,基础中的基础。对于大魔王这种格调高雅的异种族来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手段才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这一个月以来,我经历了30项大魔王精心设计的特殊训练。训练项目样样不同,天天都有新花样!o(^▽^)o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半夜里我的床上突然钻进了一群喷嚏虫。这是一种外形长得像仓鼠,却没有四肢的神奇动物。它们依靠自己胖乎乎的身体在地面上滚动前进,喜欢温暖的地方,生性胆小,一旦受到惊吓就会不停地打喷嚏,然后从嘴巴里吐出一团一团的绿色黏液。不过喷嚏虫性格温顺,一般不会主动伤人。
那天夜里,一群喷嚏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这群小家伙遵循着它们的本能,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便攻占了我的被窝,甚至通过裤脚、衣摆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爬。
睡梦中的我只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深的水底,沉重的水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拼命地挣扎,左右翻滚,想要离开那边水域,可是怎么都出不去,胸口的水压反而越来越重。于是我受不了了,我拼尽全力向旁边翻身,想要用背部受压减轻胸口的压力。谁知这一翻可不得了,一道尖利的叫声直接把我从噩梦中叫醒了。
“吱吱——!”
奇怪的叫声从我的身下传来,我一个激灵翻身坐到床上,彻底醒了过来。
因为没有脚,圆滚滚的喷嚏虫们纷纷从我的脑袋上、肩膀上、背上滚落下来,“吱吱”的叫声此起彼伏。
低头,只见我刚刚睡过的、大约是在胸口的地方,一张圆满的、毛茸茸的大饼正紧紧地贴在我的床铺上。喷嚏虫小小的尖嘴巴从大饼的一端伸出来,无力地伸向天空,粉红色的小舌头从微微打开的嘴巴里伸出来,垂头丧气地耸拉在一边。
“吱吱——!”
原本正在聚拢查看同伴伤情的喷嚏虫们全都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不要问我到底是怎么从那副小仓鼠的脸庞上看出它们在惊恐的。当时它们整个毛都炸开,体积直接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圆滚滚的身体整个从床上弹了起来,不是因为惊恐还能是因为什么?
总之一句话——大!事!不!妙!
我已经记不得第一口绿色的黏液到底是从哪个方向由哪一只喷嚏虫吐出来的了。反正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房间以我为中心下起了绿色的黏液雨,让我无处可逃。我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没有黏液的地方,身下的床铺也被殃及池鱼。
绿油油的黏液让我瞬间联想到某种臭烘烘的、从鼻子里喷出的黏性物体。虽然我不是chù_nǚ座也没有洁癖,但是这样的联想也让我感到非常不自在,觉得浑身都奇痒无比,非得好好洗个三四遍才能罢休。
糟糕!这东西看上去黏性好强,不会弄不掉吧?
我不禁为我家的洗衣机和洗衣粉深深担忧起来。
要将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完全洗掉,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洗衣粉,转多久的洗衣机,用掉多少的水费、电费。我仿佛已经看到红彤彤的钞票一张张从我的口袋里飞出,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啊,好心痛啊!
但很快,我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为自家的洗衣粉和洗衣机担心了。因为我身上的布料正以绿色黏液为中心,一点一点消失掉!
原来这种黏液还是有腐蚀性的吗?
我的眼前瞬间出现一具白花花的骨架。没有一丝血肉的骨头超着我挥了挥手掌,松动的下颌骨发出上上下下的哒哒声:“你好,我是黎景洛。”
“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