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无数的少男少女,青春期的愿望恐怕就是快快长大,远远离开那个束缚着自己的家,远远离开长辈的唠叨和教导。
无论是躺在床上吃东西也好,还是考试不及格也好,都没有人会管着自己。这样的日子,想想都特别的美好。
但当这样的日子真的来临的时候,想象中的美好却未曾降临。
唯一的奶奶离开了人世,空荡荡的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别人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却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我多想奶奶能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再对我说说话,哪怕是因为我考砸了而狠狠骂我一顿也好。
可是,会这样对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奶奶走后的第五天,我已经开始疯狂地想念她。而这种想念更是让我深刻地明白,这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了家人。
孤独,是毁灭人心最有效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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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洋树,从我记事起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
那棵树很高很高,比我家的房子都要高;那棵树很大很大,两个人围在一起也不能把它抱住。
每年春天,院子里的洋槐树便会开出雪白的花来。一串一串的白色花朵,就像藤上的葡萄一般低垂下来,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枝头,不留一点空隙。
每当这个时候,奶奶总会带着我一起采摘洋槐花。以尚未绽放的花朵为最佳,洗净,加入白糖,与面粉搅拌挂糊,再分到小瓷碗里蒸熟,就成了我最爱吃的槐花糕。
三岁的我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不想总是跟在奶奶身后收花,于是自告奋勇到树上去摘花。
奶奶拍着我的小脑袋,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孙子!”
没心没肺的样子根本就没考虑过年幼的我摔下来怎么办,完全没有一点身为监护人的自觉。
于是,就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奶奶怂恿下,小小的我胸前挂上一个小竹篮,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好在,老槐树高是高,但主干并不是垂直生长的,而是朝着院子里的方向形成一个大约50度的斜角,非常便于攀爬。
于是,身高不到一米的我手脚并用,像个小团子一样在倾斜的树干上慢慢地挪动着。
主干周围的花不多,有也多是一些满开的花,做糕点不好吃。我苦恼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往外面再走一走,争取多摘一点。
肉乎乎的小手努力地伸向一串含苞待放的花枝,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就那样面朝下摔了出去。
我看见奶奶焦急地向我跑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抱住了我,非常的安全、温暖。
我抬头,那人面孔在阳光下模糊不清。
但我应该是认识他的。
因为我笑了,还甜甜地叫了一句:“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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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被褥、雪白的窗帘。我稍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校医室。
刚刚我来到校医室的时候,校医正忙着给几个女生看病,便让我到里面的病床上休息一下,还贴心地拉好了屏风。
也不知是最近太累还是怎么了。自己不知不觉就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那么奇怪的梦:梦里不仅有故去的奶奶,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奶奶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她。可是那个陌生的男人又是谁?我怎么会梦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呢?
好吧,或许可能有些时候的确会梦见一些陌生人。但是那个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熟悉,院子里的老槐树、香甜的槐花糕、每年一度的采摘活动,那些都是在我的记忆中真实存在的。
那样真实的梦境里面,怎么会出现那样一个陌生人呢?
难道那个人真的存在过?
可是小时候摘花摔下树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真的没有这个人啊……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隔断的屏风被刷地一下推开,漂亮的女校医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
女校医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是哪里不舒服呢?发烧了?”
我顿时有点心虚:“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头晕,睡一觉就好了。”其实就是晚上熬夜睡眠不足,但我要真敢这么讲的话,正直的校医绝对会把我扫地出门!
一个女生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白校医,我先走了啊。”
白校医温柔一笑:“好的。回去记得吃药哈,多注意休息。”
女生脸颊微红,乖乖地点了点头,走了。
真是一副美丽的画面啊。
看着白校医在那里关门、拉窗帘、整理物品,我的心中感慨万千。
不愧是传说中温柔美丽的人气校医,对学生果然很好。相信我再装得虚弱一点,白校医一定会愿意让我在校医室磨蹭(划掉)治疗一上午的。
白校医重新走回来,递给我一杯水:“喝点吧。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水是热水器里的开水,稍微有点烫,我便端在手里暖手。
我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不仅头晕,我的腰也酸得不得了。好像是做课间操的时候扭到腰了,现在一动就疼,只有躺着的时候稍微好点。白校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