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在许憬羲腹腔间翻涌,随着声声咳嗽从唇角溢出。
梓芙心惊地蹲下身,用帕子去帮他擦血迹,在接触到他微凉的体温时,她手狠狠一抖。
“刚才不是才好好的?”她知道许憬羲体弱,却不知道他有咳血症。
男人抓住她的手,将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没事的。”不太愿意她看到他的狼狈。
怎么没事?
他明明很难受!
梓芙有些慌神,林间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是等了许久的程安赶来。
他一眼便看到坐在地上的主子,听到他压都压不住的咳嗽,神色剧变。
“殿下!”程安上前,一手就探向他脉搏。
程安整张脸就沉了下去,扶过许憬羲将他背起来,“殿下怎么强行用内劲!”这导致体内的毒素加剧运行,原本七日服药的期限提前了!
他们要赶回京。
程安背起人就要走,梓芙看到他脸白如纸,气息也极微弱,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
“你们主子究竟怎么了?!”她手攥紧,却不想被程安冷冷的扫了一眼。
他们殿下是在见到这小姑娘后才发病的,不用想便明白是什么时候用的内劲。
梓芙被他那眼看得一怔,发现他不友善的很。
许憬羲闭着眼,意识有些模糊,却知道她在边上的,“别怕……好好呆在寺里,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怎么舍得……”
男子话还没说完,声音已经微弱不可闻,程安也不再耽搁运起内劲快速出了林子。
梓芙追了几步,便跟不上了,黑暗笼罩着她。耳边是风声,是远去的脚步声。
她眼中有着茫然,又慢慢化作惶然。
怎么好好的他就那样了。
她站在那,无措极了,刚才他明明还戏弄她来着。
心头似乎被大石压住,发闷发沉,连呼吸都不会了。
“姑娘,姑娘……”楚家一众奴仆寻人的呼唤声传来。
灯笼的亮光很快向她围拢过来,陈氏急得双眼发红,见她好好的,连连念了几声佛号。
梓芙在恍惚中被扶着回了客院,后来陈氏告诉她许憬羲一行匆忙离开了明华寺,她眼前又回放着两人分开时的一幕。许憬羲在那个侍卫背上,双手无力垂落在两边,腕间的珠串和他唇边的血一样颜色鲜艳。
她双眼似乎就被刺了一下,骤然闭紧,随后面上露出苦笑。
她不是怨他的吗?
紧张什么!
“三姑娘,你先用饭吧。”陈氏见她神色实在不好,也怕她饿着了。
梓芙却站了起来,“取斗篷,给我套马。”
“姑娘?!”
屋里众人都被她的话惊着,套马做什么?!
梓芙不欲解释,语气一沉:“还不去?!”浑身都是不容拒绝的气势。
白芨与白薇心惊地对视,是犹豫却不敢再质疑,两人分头行事。
待梓芙披上斗篷从屋里出来时,伯府的侍卫也立在院子等侯吩咐。
梓芙没有说话,带着侍卫离开院落后,二话不说策马朝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一众侍卫跟在身后,越跟越心心惊,他们三姑娘的马术居然那么好。在夜里还是山路上,居然让他们跟得那么吃力。
但是马术再好,这个方向是回京吧,回去城门也该关闭了。
侍卫们满肚子疑惑地紧跟着,而此时城门确是已经封闭,并且京中巡防比平时更严密。
明成帝今日下了密令,朝堂的新一轮动荡正在上演。
灯火通明的徐府,徐家众人都聚在正院厅堂中,笑声宴宴。
“等过了明日,我们的岚丫头就是大姑娘了!”徐锆欣慰地笑着,徐柳岚微低了头,也抿着嘴笑。
少女娇娇的,五官明艳,比雨后海棠还好看几分。
众人又是笑了起来。
明日徐柳岚及笄。为了她的及笄礼,徐家花不了功夫,请了昭宁长公主来当赞者,而三公主四公主也会到场,京城中除了皇家再没有哪个贵女及笄礼能越过她去。
徐柳岚在长辈们打趣下笑容也越来越甜。
不但长辈给了她一个极好的及笄礼,她也给自己送上份大礼。
楚梓芙狼狈地逃走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算计中,一个败了名声的人,再也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徐家人都沉溺在欢喜中,傅允修却已面无表情下了令将整个徐府都包围住,那些试图进去禀报的侍卫无一不死在他刀下。
他踏着血迹一路进了徐府,惊慌失措的下人们开始尖叫,四处逃窜。
偌大的动静传到了徐府内宅,徐锆在隐隐的惨叫声中神色一变站了起身,养在府里的暗卫已赶到正院,领头者大声禀报。
“阁老!锦衣卫将整个府邸都围了起来!”
徐锆听到锦衣卫三字眼前一黑,手死死抓住椅子把手,好大会才冷静。“跟老夫去看看!”
“——哪敢劳烦阁老来见下官。”傅允修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厅里的女眷看到他还滴血的刀尖都吓得发抖,徐柳岚被徐大夫人揽在怀里,慢慢往后退。
徐锆视线凝在傅允修的绣春刀上,又惊又怒。
他居然在府里动了手!
徐锆到底是见识过风浪的,心间再是惊涛骇浪,面上亦是不显。他沉声道:“傅同知这是什么意思?”
傅允修面无表情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锦衣卫即刻都涌进了屋里,胆小的都被吓得尖叫。暗卫们也抽了刀要拼上前,徐锆终于是藏不住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