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颐声势浩大送了一马车东西到伯府后,第二日便光明正大递贴子,请梓芙到国公府。
梓芙看着烫金贴子也是被气笑了,她倒要看看那臭小子究竟在闹什么。
镇国公府仍是一片素色,梓芙下了马车,望着熟悉的宅邸直眼眶泛红。林颐就在影壁那侯着,见少女眼中有哀色,用极低的声音喊她‘长姐’,然后引了梓芙到前厅去坐下。白芨白薇本是紧跟着梓芙的,到了前厅却有镇国公的丫鬟要她们也歇歇脚,梓芙也示意她们安心去歇着,两人只好忐忑不安到了茶房里坐着。
梓芙打量一切如昔的厅堂,侧头看到父亲最喜欢的寒松图,眼中雾气朦胧。
“姐,你随弟弟去个地方。”林颐这时站起身。梓芙对他投去个疑惑的眼神,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安静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入目景致皆勾起梓芙昔日记忆,直往南去的方向也让她明白这是要去哪。
两人又走了半刻钟,便到了林家祠堂。
往日守大门的仆人不见了,显然是林颐先前就做了安排。梓芙心跳有些快,跟着林颐跨入院内,在庄严的正殿见到那两面新刻的牌位,泪如雨下。
林颐跪下,哑着声音说:“爹、娘,儿子领姐姐来了。”
梓芙自两老离世后憋在心里的一声父亲母亲终于喊了出来,跪倒失声痛哭。
姐弟俩再从祠堂出来是半个时辰之后,梓芙红肿着一双眼,脚步有些蹒跚。如若不是林颐执意将她扶起身,她这会怕还在祠堂跪着不肯起。
林颐见姐姐面上狼狈,将她扶到就近的一处院落,吩咐人打水给她净面。待她冷静下来才开口说话:“长姐……”
“你还是太过鲁莽行事了。”林颐才开口,梓芙却先行打断。
林颐闻言抿紧了唇。
梓芙说:“你在孝中,那日雅阁的事已闹得不小,如今为了能和我常来往又借外祖母的名头,有心人怕还是会将事情连系起来做文章。在丁忧期间被言官再参一本,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参便参去。”林颐嗤笑一声,“那些文官也就是说两嘴,奈我不何。”
“话是这般说,帝心难测,自当是谨慎些的好……”梓芙就知道他会这样,可如今估计全京城都听说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她就叹一口气,“那些人瞎猜倒也无所谓,但往后你说亲,到时这些陈年往事怕还得再要被提上一提。你这真是……”
两人日后定也会要继续往来,万一她那弟媳妇是个小气的,可就家宅不宁了。
见姐姐想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林颐听乐了,“长姐,你倒是担心这些,而且弟弟也不敢拿你闺誉开玩笑,是已有打算。只要对外称外祖母认了你当孙女不就完了,那我打唐枫就是师出有名,言官也管不着!”
梓芙正端了茶,手一抖,险些把茶碗给摔了。
“——你说什么?!”她把茶碗重重搁在桌上,“你小子杂不直接说你认我当妹妹了?!你就想拐着弯占便宜,好翻身呢?!”
林颐见姐姐勃然大怒,直缩脑袋。他一开始是想说义妹,然后直接入族谱来着,也算一家人又在一起。可知道她肯定不愿意的,怎么折中一下还是不愿意。
“姐,你听我解释啊。”
“解释个屁!”梓芙站起身一巴掌就拍他脑袋上,“你敢说你不是有这样的想法?林颐,你果然能奈了,连我都敢算计了!”
林颐疼得直咧嘴,可怜兮兮地,“我们本来就是亲人,总不能我以后见你一回就去爬墙一回,都成什么了。而且有了外祖母的名头,日后你出门应酬也能更顺心些,省得一些不长眼的怠慢你。外祖母给我写的信上也有这意思,还能借着我吓跑那些痴心妄想的……”
少年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在梓芙要吃人的眼神中噤声。
“反正你是算好了!”梓芙咬牙做了结论。林颐依旧摆出我是为你好啊,我好委屈啊的样子,气得梓芙又想一巴掌给拍过去。
“不管是外祖母的意思也好,你擅作主张也好,这事我不同意。”
“长姐!”
梓芙的固执让林颐头疼,以前是她护着自己,如今怎么换过来她就不愿意了。明明她处境那么艰难!
“闭嘴!”梓芙瞪他,“你晚会就给我放出风声,说那车东西还有祁王妃的,因为两人的渊源,外祖母便转赠了给我!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说法,我走的时候再带走些以前用的物件,应该能唐塞过去了。”
林颐看向她的目光就说不出的幽怨。
梓芙没好气又道:“如今什么都不还明朗,你就别给我使小性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还没落魄到那地步。——林颐,我已经连累师父,我不愿意再节外生枝,怕又要连累你们。”
梓芙说到最后语气软了几分。
“我起初连你也不想相认,就是怕露了什么蜘丝马迹被怀疑。这种借尸还魂的事情很荒唐,被发现了定然要当成妖孽,我朝极忌惮巫蛊一类的,到时和我亲近的怕都得不到好。”
林颐剑眉皱起,所以他姐宁可借自己祁王妃的名头来撇清!
“——那我以后要见你不就又难了。”林颐到底不敢太逆着姐姐,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冲动。
“要见就约到汇满楼吧。”梓芙站起身来,少年忙问,“你这是要回去了?”
“去我院子看看,不带些东西怎么走?”
林颐抽角抽了抽,听着跟土匪打家劫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