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平城,这个北方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自然也不可能被倭国放过。
一马平川的远郊县,素来是北平城的军事缓冲地,在京郊周边的这些镇县,就成为了两方人马遭遇战的第一战场。
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的戏班子和当地的老百姓们都是茫然的,所有的人看着远方冒起来的硝烟,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往城墙高铸的北平城内逃。
鸡飞狗跳,大人哭小孩闹,拖着自家的家财,拉着棚中的牲口,怀中还有那主妇们咯咯作响的养了许久的老母鸡。
逃命中的各种大忌,都被这些在久不经战乱洗礼的百姓们,给占全了。
那四面八方的逃往城内的路,被各家的行李和车辆堵了个严严实实。
而那迅速溃散掉的军队,也为这一拥堵的状况,雪上加了霜。
就在这般混乱的情况下,如同急行军一般的倭国军队打了过来,那些运气不好的还未进城的人们就遭了殃。
戏班子的班主就属于其中最为炮灰的人员,一颗流弹就终止了他那颗刚刚燃起希望的心脏。
而在更加惊慌失措的大人流的拥挤之下,顾铮和戏班子中的大部分人都被冲散了开来。
等到他奋力的挤进了那马上就要关闭的城门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边只剩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的白莲以及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把他拖进城的青眉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财务尽失,人生地不熟。
剩下的事情可想而知。
在青眉当掉了她头上的那根银色的簪子,在城南贫民聚集的窝棚区中给他们三个找到了落脚地之后,就急匆匆的开始为三个人的生计而寻找出路了。
这一次,在木质的窝棚房中看家的顾铮,就再也没有等待到那两位师姐的归来。
自此之后,这个用尽了一切办法独自活下来的顾铮,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信念,找到他的两位师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茫茫北平城,乱世飘摇路。
一寻就是五年的顾铮,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那就是青眉师姐临走前和他说的:“顾铮,将你的脸想法遮起来,我不回来的时候,轻易不要让人看了去。”
而另外一句话就是:“师傅走了,你就是我们这个戏班子中的唯一的爷们了,只要你不倒,我们的戏班子就还在。”
就是因为这两句话,让这个年龄本应该还在上小学的孩子,一直支撑了下来。
而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连原主都快要放弃寻找的时候,却在一次偶然的拉客的过程中,看到了让他发指眦裂的一幕。
那个曾经如同母亲一般的给他温暖的师姐,正在胭脂胡同的外围,那个三等楼子的底下,被一个板牙外龇,一脸猥琐的男人给调戏着。
难怪他跑遍了北平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戏园子和茶楼,一点关于师姐的消息也无。
原来,原来她入了他从不敢想象的,也未曾来过的九大胡同!
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的顾铮,只有一个念头,救下师姐,让她远离这个恶心之人的骚扰。
身体已经长开的顾铮,虽然长期的干着黄包车夫这样的体力活,但是他的体格却是出奇的结实。
这个瘪三一般的人物,很轻易的,就在这个污水横流的胡同中,被顾铮给放倒了。
而顾铮拉起青眉师姐的胳膊,想要将她带离的时候,这个穿着一身破旧旗袍的青眉,却含着笑的将他推开了。
“你自己好好活,比什么都好。你听姐的,别再来了。戏也别再试着唱了。当年你没出师,现如今一断又是这么多年,是姐姐毁了你啊。”
“好好的拉你的车,还是那句话,遮着点脸,就这么踏实过一辈子,啊。”
“不!”执拗的顾铮死命的拽着青眉的胳膊:“姐,你跟我走!我能养活的了你,白莲呢,我们带着白莲一起走!”
‘噗’
原主有些焦急的话,还未落下,他只觉得后心就是一下剧烈的疼痛。
一把磨得颇尖的匕首,就这样直挺挺的被那个他掀翻在地后又爬起来的大龇牙,给捅进了后背。
“还tm的想带这个娘们走?呸!不自量力的小子!知道她们赎身的行价吗?”躺在地上听到了他们全部对话的大龇牙,在看到顾铮瘫倒在地上后,肆无忌惮的的嘲笑了起来。
他看着目光开始发散的顾铮,一把拽住了因为刚才的一幕已经呆愣在了当场的青眉的头发,把她的脸往下一压,就让两个人的脸挨在了一起。
“你这个青眉师姐因为年纪大了,不新鲜了,刚从二等院中被人卖给了我!可是你知道我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吗?”
“十块白花花的银元啊。这可不是你这种黄包车夫能掏得起的,你现在满兜子加起来能有五角钱吗?”
“至于你刚才提到的白莲?那你就更别想了,据说吉庆班中,最新挂牌了一个新人,名字就叫做白莲。”
“对于这种还没被老妈妈焐热了的人,你除非立马拿出来百十块以上的银元,趁着她还没见客前赎走,否则这名气一旦打起来,你啊,连面都见不着喽。”
听着大龇牙的话语,还在地上抽搐的原主顾铮,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因为失血过多,那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眸就缓缓的黯淡了下来,伴随着终于缓过神来的青眉姐那大滴落下的泪水,他的眼皮子也越来越。
‘我想救她们,我想赚钱,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