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梁王铭觉得,弟弟梁王樱很需要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慢慢的他发现他的弟弟没有他好像可以过得更好,至少可以更轻松。
他们没有进入怜悯之血以前,哥哥梁王樱最喜欢带着弟弟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抬头四顾,那个时候身边会有很多的呼喊声,要么是街头小贩的吆喝,要么是开车一族的路骂,要么是不怎么熟识的人们的寒暄。
最让梁王铭铭刻于心的是爸爸或者妈妈在满大街找自己刚刚会走路的孩子的声音,那种声音里有责备,却更多的是关爱。
没人知道,在那座偌大而冰冷的城市里的一角,有一个小男孩多么希望有一声呼喊小孩的声音是为了他。
同样,也没人知道,梁王铭多么羡慕那些在父母怀里撒娇不愿吃饭的熊孩子们。
他们能够吃到热腾腾的食物,梁王铭和梁王樱只能在垃圾场里刨出早已冰冷直至发霉的面包。
他们会有人哄着他们吃饭,梁王铭和梁王樱却要和野狗、其他乞丐夺食。
他们住着钢筋混泥土的大房子,而他们却只能在飞满蚊蝇的臭水沟下水道里搭起简易的帐篷。
即使是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他们要忍受的还不止是恶臭,还有透过井盖而下来的冷风。
梁王铭是最怕冷风吹的,因为冷风一吹,尚且年幼的梁王樱就会哼冷,他们的帐篷都是用竹架子作为骨架的,承受一次大风的侵袭尚且可以,两次,三次之后就会被吹到污浊不堪的水里,是以梁王铭只得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弟弟,他记得那个时候弟弟问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哥哥,为什么妈妈爸爸不要我们?”
谁能给梁王樱答案?
梁王铭至今还记得他给弟弟的答案是,“爸爸妈妈觉得我们不乖,若是哪天我们变得乖了,他们就会找回我们了!”
而后每次梁王樱哭泣的时候,梁王铭都会用这句话来安慰梁王樱,对他说:“小樱,要乖啊!你乖乖的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能看到爸爸妈妈了。”
他原本以为梁王樱会一直相信他的这个善意谎言。
但他没想到,有一天梁王樱竟然会仰起小小的脸蛋,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话语对他说:“哥哥,是爸爸妈妈变坏了,所以不要我们了吧?”
他说不出来当时他是怎样的表情,总之不是笑。
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在世上似乎唯一的亲人。
那一刻,他知道了,他的弟弟不要爸爸妈妈,只要他这个哥哥。
后来被方东拐骗进入怜悯之血以后,兄弟两人似乎再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但这件事情似乎也成为了他们心中共同的默契,一种能够将他们两兄弟灵魂和身体叠合的默契。
怜悯之血的日子虽然苦楚凄凉,但好在不会被饿死,只是梁王铭永远都记得这种不会被饿死的情况是以怎样的代价换回来的。
是他的一只左手和他弟弟的一双眼瞳与一双完整手掌!
谁能体会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弟在街头乞讨时一边忍受组织的监视,一边收人怀疑目光的痛苦?谁能体会举目无亲,仅仅能够温暖灵魂的是多看一眼都是奢侈的阳光的凄凉?
随着梁王樱一天天长大,他懂得事情也开始变多,甚至开始比他多吃几年别人残羹冷炙的哥哥更懂得人情世故,更谙世态炎凉。
更加有心胸和城府。
他不知道这种事情对于梁王樱来说是好是坏,但梁王铭觉得居然是弟弟要做的,就由着他好了,即使他的肩膀不够宽厚,不能给弟弟撑起这片天,他的那条命却是时时刻刻都可以为弟弟丢掉的。
“小樱,我不会辜负你的辛苦的。”梁王铭握紧拳头,看着地上的小草,心中喃喃。
“喂!你怎么了?”一只素白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抿了抿嘴唇,低声道:“没事。”
安归笑了一下,自顾自在地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梁王樱也坐下来。
梁王铭迟疑一会儿才有意无意和她隔了一个位置坐下,安归见他面色沉闷,便再次笑了笑,温柔地说:“喂!你真名叫什么?”
“这个好像和你没关系吧?”梁王铭皱了皱眉。
“怎么没有关系?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感谢你呢!”安归娇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心中怒骂,“真是个呆子。”
从三岁后就在怜悯之血长大不怎么能够接触外人的梁王铭似乎很不解风情,道:“不用,游戏里又不会真的挂了。”
“哼!”安归好像真的有点生气,转过头来对着皱起可爱的琼鼻,一副小猫抓狂的模样。
“你说不说?!”
“为什么要说?”梁王铭抓了抓头。
“我叫你说你就说!”安归站起来,叉着腰,声音有些颤抖。
梁王铭看她一副娇蛮的模样,联想起她前面在沙罗地那个地图里的行径和青城帮的追杀一系列事情,更是觉得她无理取闹,直接懒得理会她了。
安归见他对自己采取冷处理,美眸中开始弥漫起雾气,抽噎道:“你……你……过分!”说罢更是跑过去用小拳头不断地砸在他身上。
梁王铭有些无奈,只得扒开她,低声说道:“梁王铭。”
“什么?”安归把他弄到一旁,似乎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他耸耸肩膀,提高了一些声音说道:“我说,我叫梁王铭,满意了?”
“不满意!”安归撅起红艳的小嘴,破涕为笑,像极了小狐狸奸计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