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精忠只好放下碗,拿筷子从碗中将那异物挟出,即不是飞蝇,也不是灰尘!而是一块黄中有黑,黑中有黄,十分硕大的鼻屎!
幸好没吃东西,如果吃东西他一定会全吐出来,竞管这样,他还是干呕好几下。
怎么就会飞来这样的异物呢?耿精忠警觉地环视了一下周遭,门口的年轻夫妇在逗襁褓中的婴儿,窗前的两书生己争得面红耳赤,身边的老者酣声如雷!
“小客官,我吩咐后厨再给你重做一碗吧!”掌柜的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依然客气地对耿精忠说。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请将这牛肉和馒头给我包好,一会儿我路上吃,结账吧!”他实在没有再吃下去的食欲了!
“好、好、一斤牛肉,十个馒头,一共一两一钱。”掌柜的口中背书般喃喃有词。
耿精忠从怀中掏出二两纹钱递给掌柜的,不用找了!
就在掌柜的接银子的刹那间,掌柜的那双手突然毒蛇吐信般直钳耿精忠的脉门!那力道,那速度,闪电一般!
御前待卫何曾想到如此巨变,只是出于练武之人的本能,向后一纵,他忘了身后还有一张条凳,堪堪将他绊倒之际,堂倌的一柄牛耳尖刀己经斜着朝他的软肋刺来!
耿精忠半空中一个金鹰翻身,那柄刀划衣而过,立身站定之后,三品带刀待卫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两件宝贝,黄布袋和紫金雁翎刀己经换了主人了。
手拿两件宝贝的掌柜的笑得更开心了,“小子,身手不赖吗?愿不得宫中的老家伙肯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来送!”
“你们是什么人?朝廷的东西也敢动?”赤手空拳的耿精忠丝毫没有怯意,十岁就跟父亲闯江湖的他,什么样的凶险没见过,怎会把这一老一小放在眼里呢?
“小子,你以是将死之人,就让你做一个明白鬼!我们是夺命十二楼中的明月楼,死我们手里你也不冤屈了,挺有面子了!在我胡大先生手中,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胡大先生恢复了往曰那种气定神闲的气度,虽然前两计没有全部实现,拿到密诏国宝,还有金背雁翎刀,他已经稳操胜券了。
刚才一番打斗,让其他三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斗嘴的不斗了,逗孩子的也不逗了,老者的酣声也停了,醉眼惺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一脸朦胧,屋内死一般寂静!
耿精忠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小时侯父亲曾谆谆告诫过他,大丈夫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其色,男子汉就要有山的伟岸,海的胸襟!想到此,他陡然从心底升腾起凛凛豪气!
“这么说,你吃定我了?”他望着胡大先生,调侃道。
“那你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吗?”计划周密的胡大先生不无得意地反问着。
“我想试试!”四个字话音未落,转瞬间,两只柳叶飞刀己出手,江湖人只知道,耿家刀法,天下一绝,岂不知耿家的飞刀,更是妙到毫巅!
刀分左右,去势如风,堂倌胡作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就死了!
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三十年的胡大先生,也不曾想过耿精忠还有此绝技,几乎就着了道儿。命是保下了,但躲的却是狼狈之极。气得他大喊道,“还不一齐动手,都是死人那!”
令出兵动,坐在窗前的二个书生,门前抱孩子的年轻夫妇,各亮兵刃,扇面般围绕过来!只有身后的老者依然沉浸在遐思中。
耿精忠知道这才是胡大先生最后的底牌,想来也真是机关算尽了!
没有退路,只有迎难而上,此时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困兽是再恰当不过了!耿精忠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凶险的一战,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战,但作为一名勇士,倒下也要迎着刀刃倒下,想到此,他便看开了一切!
两个书生早己不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了,更像两个凶神恶煞,挥动两副判官铁笔,专点他身上的各处大穴,而身后那对年轻夫妇,分别守住门窗以防他随时跑掉。
看来是要将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了,想到此耿精忠一股豪气从心底油然而生,“大丈夫生有时,死有地!青山处处埋忠骨!小爷今天就看看你们怎么取小爷这条命,”话到拳到,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
用笔的两位堂主,功夫自是不弱,但两人双战耿精忠,堪堪只打了个平分秋色,胡大先生真急了,对守窗的年青男子一招手,那男子心领神会,挥刀加入了战阵。
三英战吕布,手无寸铁的耿精忠,招式虽然精妙无比,拳拳到肉,但时间一长,体能就有些力不从心了。手眼一慢,鬼头刀已到顶门,四只判官封住了左右退路,这一刀下来,非死即伤。
就在耿精忠想抽身急退之际,前面挥刀的年轻汉子突然仰面倒地,双眉之中直直地插着一根筷子,两侧用判官笔的两书生也伫立不动了。分明是被点住了死穴,而他们身下也分別多了一粒油汪汪的花生米。
惊讶之余,耿精忠回头望去,依然是一桌一凳一老者,只是桌上的筷子少了一只,盘中的花生米寥若晨星而矣!
知道暗助自己之人后,耿精忠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大恩不言谢!请问老人家高名贵姓,他日定当厚报!”
老者淡然一笑,“小伙子,看你的刀法和拳脚,你是落马山庄耿家的吧?我无名无姓,也不要你的回报,只求日后不天天骂我就行了。”
耿精忠又一拱手,诚恳地说:“您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